凤夙难免一阵踉跄,幸好被绾绾连忙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绾绾掀开凤夙的衣袖,看到她青紫的手臂,蓦然直视武宁,冷声道:“娘娘,今日玩笑开过火了,如果你戏弄云妃的事情传到殿下耳中,殿下一定会罚你禁闭的。”
武宁最讨厌禁闭二字,听了绾绾的话,顿时恼恨的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少拿殿下来压我。”
绾绾还待说话,凤夙却朝她摇了摇头,绾绾不泄恨的又瞪了武宁一眼,这才站在一旁生着闷气。
武宁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啐了一口,嗤笑不已,冷哼道:“真没想到,云妃手下尽是能人,由你调教出来的奴才就是不一样。”
“你……”绾绾火气上来,咬牙切齿的瞪着武宁。
“放肆。”凤夙呵斥绾绾道:“宁妃教训你两句,自是你前世修来的造化,岂容你多嘴狡辩。”
绾绾眼眸一闪,顿时委屈的看着凤夙,眼眶泛着细微的血丝:“绾绾知错了。”
凤夙移开视线,看着武宁,武宁笑的越发得意,凤夙就笑的越甜。
“不知宁妃带我来此,有何贵干?”
武宁看着沉香榭,轻轻地笑了:“这处沉香榭,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此乃顾红妆宅院,里面种植着奇花异草,树木岑参,遮天蔽阳长桥横卧池水湖畔,宏伟壮观。不知这里跟你云阁相比,如何?”
“自是没法比。”说着,凤夙唇角扬起清雅笑容:“宁妃的淑华殿倒是可以跟沉香榭比拟一二。”
武宁闻言,嘴角笑意一点点收敛,脸色自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万万没想到宁妃会拿这句话来堵她。
淑华殿,又怎能跟沉香榭相比,没有地方能胜过此处,没有……
“好你个云妃,你敢嘲笑我……”武宁恨恨的瞪着凤夙。
凤夙失笑,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东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罪一个武宁不算什么,但若得罪一个武原,注定生不如死。
后宫里的女人若有夫君宠爱,便可衣食无忧,但若没有夫君宠爱,那便只能依靠娘家势力,若是两者皆无,那便只能有苦受着,有泪咽着。
武宁之父武原,燕国兵马大元帅,原本就是燕箫的人。后来,燕箫出于政权考量,娶了武宁,武原对燕箫更是忠心不二。
得罪一个武宁本不算什么,但得罪武宁之前,势必要好好想清楚,是否已经做好了得罪武原的准备。
就算是太子妃白芷,平时虽然看武宁诸多不顺眼,但也礼遇三分,若没必要,决计不会无缘无故找武宁的麻烦。
武宁骄纵,平日里没少折磨宫人,但都敢怒不敢言,只因有苦无处诉。
若把此事告诉东宫太子,想必东宫太子绝对会为了诸多考虑护着武宁,公道难以讨回,还落得宁妃忌惮仇恨,如此一来,岂非是惹火烧身。
乱世天下,想要把一个垂死之人救活,无疑比登天还难;但在燕国后宫之中,若想把一个活人弄死,却是举手之劳,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如今,武宁愤恨难消,指责凤夙嘲笑戏耍她,凤夙着实感到哭笑不得。
老实说,她确实在戏耍武宁,但她总不至于据实相告,这戏既然开了头,总要硬着头皮演下去。
“阿七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嘲笑娘娘。武家堪称大燕中流砥柱,武元帅手握重权,门楣显赫,深得殿下信任,若日后殿下登基为帝,问鼎九五,娘娘身份自是尊贵无双。这沉香榭看似楼阁高耸,五步一栋楼,十步一座阁。但终究太过小家子气,哪里比得上淑华殿庄严肃穆,颇有……”凤夙说着,适时的止了话,倒叫一时被夸的心花怒放的武宁生生吊了一口气在哪里,起先还能等下去,但等了一会儿,见凤夙仍是词穷不已,笑容收敛,声音开始不耐烦了,紧声追问道:“颇有什么?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凤夙压低声音道:“颇有……国母之风。”凤夙如她意,淡淡的回道。
武宁听了凤夙的话,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那样的喜色显而易见,连遮掩一下都觉得麻烦,明明心里欢喜到了极致,偏偏出言冷哼道:“小嘴说话倒是挺甜,不过阿谀奉承的本事终究欠了些火候。虽说我父亲是兵马大元帅,在所有妃子里,身家算是最好的,但我时刻不敢忘,殿下正妻是白芷,而我和你,和众位妃子其实都是一样的,勉强只能称之为妾氏。就像今日这种场合,坐在主位的人永远是殿下和白芷,而我们……”武宁说着轻蔑的笑了笑:“我们只配坐在席位之下,白芷若没有拿起筷子进餐,我们就不能先她进餐,她若放下筷子,我们才能放下筷子,有资格跟四王爷敬酒的人,也绝对不会是我们。”
武宁握紧手帕,娇容浮现异样红晕,“适才所言,你真当我听不出来吗?全属敷衍,什么国母之风?若白芷在世一天,这国母就轮不到我来坐,更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随意觊觎的。”
凤夙不由笑了:“娘娘,国母之位,我从未奢想过。适才娘娘问我,沉香榭和云阁相比如何,我说没法比,这话发自肺腑。云阁寒碜不已,说出来总归觉得有些丢人。”
“难得云妃也知道丢人,听闻昨夜云妃和殿下庭院欢情无限,那时候怎想不起丢人二字呢?”
宁妃果真是事出有因,对昨夜之事,凤夙并非全无反应,毕竟闹出这种事情来,难免抹不开面子,如今被宁妃提起,没有触动是假的。
“昨夜殿下贪欢,我说要回房,可他偏生不愿,说还不曾在月光下看过我……娘娘刚才也说过了,我们身为妾氏,殿下不能称之为夫,理应被我们尊称一声主人,主人要做什么,我们除了顺从,还能如何?总不至于反抗吧?倒想反抗来着,我虽说一介女子,身份不及娘娘金贵,但还不至于那般没脸没皮,但女子力气哪有男子大,你越是反抗,他就越兴奋……诸如此类鱼水之欢,娘娘应该比谁都清楚。昨夜,我确实很为难。”凤夙话语尴尬,面色温柔,但眼神间却藏着密密的针,刺向脸色骤变的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