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川为官窃权罔利,大力排除异己的同时,专擅媚上。奸相祸国,无形中推动了燕国灭亡凤国的征战步伐。
凤国城防布局,各城驻守大将,悉数被白玉川出卖给了燕国。从那时候起,凤国未战,就已注定将有一半的国土将被燕国侵占。
她和白芷倒也隶属儿时玩伴,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君,白芷是臣。白芷自小就很聪明,虽然年龄尚小,但也因为自诩才气和美貌,为人颇有几分傲气。
虽说后来白玉川叛国,父皇母后血溅深宫殉国,用鲜血成就了奸相再世荣宠;虽说她恨透了奸相无良,却也不曾将怨恨迁怒到白芷身上。
一晃多年,再见白芷,注定有些人,有些事都将发生改变。
如花女子,芳心荡漾,那般娇柔多情,那般气质出尘,最终没有逃出燕箫的手掌心。
虽是她劝说燕箫迎娶白芷,虽是她先行不顾及儿时玩伴终身幸福,但那样一个丞相之女,身居相府,白玉川表率在先,又何尝没有心机浮动,七巧玲珑心?
入嫁相府半年,彼时的白芷早已不识她是儿时七公主,那时候换做白芷是君,她是臣。
白芷表面尊她是太子太傅,像燕箫那般唤她一声“夫子”,浅笑殷殷间有着说不出来的蕙质兰心,但眉眼间的傲气和冷意却好比是冻结的冰。
亡国后,她和绿芜历经世态炎凉,人情善恶,对于是非诡辩自然所知甚祥。就连绿芜也发现了异常。
“小姐,太子妃不可再如儿时那般深交,否则祸端难料。”
尘世祸福难测,纵使不深交,依然难逃一劫。
任白芷再如何聪明,她都想不到她的双眸是被燕箫所挖。
同样的,任凤夙再如何心思缜密,都不会想到现如今她会被自己的学生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手脚被玄铁链钳制,而燕箫正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下属挥动手中长鞭,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
凤夙这一生遭遇过许多逼迫,但她都从容以对,不卑不亢,曾被燕箫戏谑:“夫子乃是真正的侠之大义。”
但如今,当年说这话的男子,眉眼间不再春意盎然,眼眸宛如不染尘埃的利刃,带着穿心刺骨的寒。
长鞭落身,但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凤夙看着自己是如何在长鞭下一点点皮开肉绽,血迹斑斑。
那般无动于衷,那般不动声色,纵使挨打的人是身体健壮的男子,此刻至少也会因为疼痛闷哼出声,但眼前黑衣女子没有,她有些陌生的看着燕箫,眼神清洌透明。
燕箫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怒气,挥手间,属下腰间佩戴的长剑被他“哗啦”一声抽了出来。
“我再问你一遍,天香豆蔻究竟在哪里?”燕箫紧握长剑,剑尖隔着月白色云袖长衫静静地抵在凤夙的胸口。
凤夙看着燕箫,眉眼寂寂,无波无澜。
她在想,燕箫虽然阴戾嗜血,但八年相处,他何曾对身边人拔刀相向?但短短两月,这个从来都不会拔刀指向她的男子,却手持利刃对准了她两次。
第一次,她险些丧命,还能有幸被无欢搭救。
第二次,她若被燕箫杀死,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凤夙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她不说出天香豆蔻的下落,燕箫这一剑会不会真的朝她刺下去。
“天香豆蔻在哪里?”燕箫冰冷之音犹在耳边,锋利的剑尖却已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凤夙的胸口。
没有任何感觉,凤夙想,其实他还可以刺得再深一些。终究是她太异想天开了,她是顾红妆时,他都能对她暗下杀手,现如今她是无名阿七,是窝藏天香豆蔻,差点害死他夫子的恶毒女人,他又怎会对她手下留情?
凤夙嘴角勾起一抹笑,索性闭眼。果真如三娘所言,尘世人心太乱也太脏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燕箫漆黑眸子沉淀,看着凤夙的目光如魔似兽。
“要我帮你吗?”凤夙眸光悲悯,话无温,语无情。她身体往前一挺,锋利的长剑瞬间便贯穿了她的胸口。
因为无心,所以不痛。但她也有心过,生平第一次那么爱护一个人,那般尽心尽力,可是到头来换取的却是无心的可悲下场。这样的她,要心又有何用?
燕箫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长剑,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手指间浸染的粘稠,看到那样浴血浅笑的凤夙,燕箫片刻失神。
那样冷绝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和夫子合二为一。但她绝不是夫子,他的夫子险些被人毁尸灭迹,而想要毁掉夫子尸体的人一定是她。只是原因是什么呢?
“啪嗒”一声扔掉手中沾血长剑,燕箫嗜血冷笑:“我不杀你,只要你一日不说出天香豆蔻的下落,我便让你日夜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勾起薄笑,语声飘渺:“那你最好祈祷我好好活着,若我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天香豆蔻的下落。”
东宫内院,九曲长廊,处处精致雕琢,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