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朴熙却另有一番感受。
她是孤儿,自懂事起便在孤儿院中,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直到八岁那年,萧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萧厉让她自己选择,是继续在孤儿院中做个普通人;亦或是拜入其门下,成为补天派门下弟子。
金朴熙自小聪明,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虽是八岁小儿,却已经懂得为自己的命运去争取拼搏。
她自是不甘在孤儿院中当个普通人,尽管萧厉明言拜他为师后,将来会遇上种种凶险。但金朴熙却义无反顾地拜萧厉为师,为的是摆脱平凡的人生。即使前路凶险,却总胜过浑浑噩噩终其一生。
当年的她,也和司离般有着舍弃一切的决然。
唯有破而后立,才能够经历生命的涅盘,得到重生的机会。
耳中,司离声音再起,金朴熙立时凝神静听。
“然而,对手难求,司某苦寻无果。那一段时间,司某魔障重生,只觉境界无法突破心焦不已。魔障一生,逐生杀意,大有将这天下众生一举毁灭之意。所幸的是,有日司某登一高山绝峰,观山峦连绵起伏,顿悟人生便如这些山头,有起自有伏。此乃天地至理,人力无法改变其万一。”司离柔声道:“自从之后,司某不再执于武道,转而钻研天地奥理,四十年下来,始知生命本身便是一个颠破迷离的梦。众生身在梦中却犹不知醒,顾沉沦于这梦中的喜怒哀乐中,不能自拨。却不知唯有从梦中醒来,超脱于世俗之上,方能离苦得乐。”
司离这一番话,引得众人各自深思。
金朴熙淡淡说道:“司老师这番话深具至理,然而我辈愚钝,要在梦中醒来知易行难。只要有‘我’的存在,这个梦便永不会结束,更谈何醒来。如若要醒,难道要我等引颈自吻。唯有生命结束,梦才会告终,而我或许能够在另一种境地中醒来。”
司离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朴熙你说的这种醒法,或许死亡亦是摆脱人生这个梦的方法之一,但谁能够保证你不会在另一个梦里‘醒’来。故而,若要立地成佛般醒转,便须探寻这天地宇宙的奥秘,进军无上天人之境。到那一刻来临之际,便会自然醒转,不假它手。”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全然不知司离说这段话意义何在。金朴熙眼中智光数闪,结合之前司离给她不计成败的感觉,她仿佛把握到这魔主胸中几分思感。
见金朴熙有感于心,司离暗自点头,眼前此女天份之高实是万中无一。
“想长白之战后,厉师功力全失,等若普通人一个。但最终,他还以极其玄妙的方式逝去,司某有一直觉,便是厉师在大败之后,却对这天地宇宙另有所悟。而在距离决战之时恰好一年的时候辞世,本身便带着大圆满的味道。如果司某没有看错,厉师当年已经从人生这个梦里醒来,飘然而去。可惜司某直到数十年后,才明白厉师早已用特别的方式告知,人世间无论仇恨争斗、亦或是荣华富贵只是那镜中水月的梦罢了。就如同我圣门谋划了大半个世纪的计划,不过也只是另一个梦而已。“司离说了许多,终转入了正题:”既然是梦,若你们不懂该进则进、当退则退。只在乎过程,不计较成败,那么这个计划不若就此搁浅,总好过便宜那些自命不凡的所谓白道之士。否则一旦失败,我圣门焉有完卵!”
最后一番话,司离以无上玄功发出,字字有若炸雷,轰在每个人的心中。
魔主以人生如梦为引,后以玄功结合失败后的猜想,引得众人不由联想计划一旦失败,却如人在梦中犹不知返,尚执着于一事一物,最终落得力尽而亡的结果。
立时,包括司离身后三名宗主级人物在内,无人不汗流浃背,心中功利之心大减。
金朴熙心中狂震,终把握到司离这魔主心中所想。司离实是以无上智能,在众人心中种下当放则放的种子,万一将来时不与我,这些人也不会因为执着成事而最终全数覆灭。司离只是一番话,却为将来事不可为时保留魔门的火种,可知其眼光如何深远。
观众人神情,司离便知已达到如期效果,他语锋一转说道:“只有不计成败,过程才会更加动人,大家便当是个有趣的游戏,只要尽情参与便行。而且华夏国运正隆,我们虽有人手安插在政界之中,但要动摇华夏国之根本那是痴人说梦。所以此次计划,我们把目标放在以龙渊为代表的当代白道势力之上便可,切忌去撩拨国家势力,那会引来万劫不复的后果。更何况,我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在推翻政权之事。只要计划成功,到时不用我们出手,无论龙渊还是华夏都要大为头痛。而那个时候,则是我们功成身退时,届时当放则放,否则将会泥足深陷!”
有了司离前面一番话,指出不计成败,众人无形中压力大减,反而觉得这游戏动人有趣。
既然人生如梦,何不放手为之,大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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