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觉得怎么样?”还是邓蒸湘禁不住问了一句。
“嗯,有几个亮点。”老爷子不急不慢地说着,“一,看到了电子工业的落后局面,也算是言之有物,有些新意。二,突出了重点,把计算机和集成电路列为优先发展的项目,这是可取的。三,遇见软件是未来发展的关键,虽然有待论证,却是有理论支撑。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强调了军事用途。”
邓蒸湘很是认真地听着,却也是放下心来,老爷子很少夸人的,能够在一个文稿中指出四个亮点,这已经是很少有的事情。
不过,邓蒸湘并没有马上接过话题,知道老爷子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老爷子马上开始指出问题了:“赵政策这种管理风格,还是有些局限,主要是思维方式有些模式化。首先阅读或者听取报告,然后倾听专家的意见,接着进行现场调研,最后提出下一步工作的建议或者要求了解进一步的情况。这种管理风格,非常谨慎,但是不利于快速决策。”
顿了顿,老爷子笑了笑:“也许,赵政策在你面前有所保留吧。他比巧巧大不了两岁,工作方式却是如此沉稳,有些反常。事物反常即为妖,里面肯定存在问题。以他鼓捣出的西衡现象来说,却是异常大胆,剑走偏锋,不按套路出牌的,你多想想就能够明白了。”
“是。”邓蒸湘赶紧回答说。
“巧巧自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任其自然吧。”老爷子轻声说道,“赵政策这人,没有几个人能看明白,还是再观察观察,别忙着下结论。”
“那我去电子工业部后,赵政策提供的这几条思路可以进行适当运用吗?”邓蒸湘就试探着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参考。”老爷子点了点头,“软件,计算机和集成电路这几个点一定要抓准,但更要强调军事用途。另外,要把通过教育和再培训提高人员素质当作一项重要的工作来抓。人才是关键啊,这一点赵政策着小伙子看得很准。”
“我知道了。”邓蒸湘笑着说,“巧巧的眼光更准,有您的遗传基因。”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你自己?”老爷子瞪了邓蒸湘一眼,“那我的优秀基因怎么没见你继承过去?”
邓蒸湘赶紧把头低了下去,不敢说什么了,这马屁拍在马腿上,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情。
“小伙子压力现在很大,有合适的机会,适当关心一下吧。”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人才难得啊,可别让他夭折了。树欲静而风不止,过刚易折哪。”
“可赵政策看来脾气很倔强,认准的理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邓蒸湘就有些为难地说,“我想把他调到电子工业部来协助我,可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西衡现象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得罪的人不少啊。”
“那也要帮。”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只要于国于民有利,再难的事情也要做。小伙子在前面冲锋陷阵,总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哪。”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邓蒸湘马上回答说,“您早些休息,您的风湿还没好呢。”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现在国内问题多啊,有些不满情绪在酝酿当中。一些人富了起来,但其他人仍在吃苦。**问题日益严重,报酬与工作实绩还不挂钩哪,要处理的文件比较多。你先去休息吧,我看完这个文件再睡。”
邓蒸湘没有再多说什么,退了出去,轻轻地把书房门给掩上了。
邓蒸湘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却是又拨打了教育部一个副部长的电话,把赵政策今天请求帮忙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对于邓蒸湘来说,这件事情其实就是小儿科,举手之劳罢了。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北方大学的校长陶川就打来了电话,让欧阳教授去他办公室里谈和英国方面的教育合作事宜。
“政策,是你找了人吧。”欧阳教授看了赵政策一眼,“有神通了是不?”
“一个朋友的父亲帮的忙,叫邓蒸湘,他说认识您呢。”赵政策就笑嘻嘻地说,“反正这是件好事情,人家也乐意出面。再说,陶校长也是不知道这个事情,否则的话早就把您请过去了。”
“老陶当了这个校长后啊,唉。”欧阳教授叹了一口气,“都是高原红那小子,官小脾气大,就一个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您老悠着点,别为了小人生气,不值得。”赵政策赶紧说,“这官场上的事情,比学术上要复杂多了。”
“你现在不就是八面玲珑吗?”欧阳教授撇了赵政策一眼,“不管是官场还是学术场上,阳谋始终是主流,那些小动作怎么也见不了大堂。”
“是。”赵政策赶紧说,“对付那些阴险的人,就要比他们更阴险。”
“你啊。”欧阳教授又叹了一口气,“在学校时心机就比较深沉,现在更是看不透了。老师也差不多要退休了,管不住你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赵政策心里一颤,赶紧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要听您的。”
“晚上还回来住吗?”欧阳教授撇了赵政策一眼。
“不了,今天要去中关村,有个朋友办了一个计算机开发公司。”赵政策就笑着说,“估计会忙乎好些时候,明天就回南湖了,下次再来看您和师母。”
“机票订好了吗?”欧阳教授关心地问了一句,“工作是大事情,你代理县长,可要为几十万老百姓负责任呢。”
“订好了,有胡天呢。”赵政策嘿嘿一笑,“抓个壮丁不容易。”
正说着,楼下就响起了吉普车轰隆的发动机声音。
“这不来了吗?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欧阳教授笑了笑,走到窗户边,居然难得的嚷了起来,“老伴,快过来看看。好像胡天带了个女孩子过来了。”
欧阳师母那速度,简直让赵政策汗颜,一下子就跑到窗户边上,嚷嚷着:“在哪,在哪,哟,谁家的闺女,长得真俊俏!”
赵政策赶紧凑了过去,解释了一声:“那女孩子是我朋友,当律师的,和胡天一个大院长大。”
“你女朋友?”师母马上很八卦地问。
“不是,是普通朋友。”赵政策赶紧说,“那我先下去了啊,老师,师母,再见。”
“这孩子。”师母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政策就腾腾腾下楼去了,只好摇了摇头,“也不介绍人家姑娘让我们认识认识。”
“别操心啦,政策这孩子,只怕身边女孩子一大堆。”欧阳教授叹了一口气,“胡天是军人世家,就算找女孩子,也要先政审,更麻烦。”
“是啊,都长大了,也不爱吃我烧的猪脚啦。”师母有些黯然,“家里又只剩下我和你了,冷清。”
“女儿不是快从美国回来了吗?”欧阳教授就笑呵呵地说,“到时候就热闹了。”
“是啊,我忘记了,该给女儿打电话了。”师母又是腾腾腾往房间里跑去。
赵政策刚下楼,胡天就喊了起来:“来,上车。”
可邓巧巧却是小跑着过来,拉住了赵政策手:“政策哥哥,上我的车。”
胡天还想说什么,被邓巧巧一瞪眼,马上没有了脾气,悻悻地上了自己的吉普车,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胡天为什么这么怕你啊,巧巧。”赵政策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啊,你让他自己说。”邓巧巧撅起了嘴巴,很是气愤地说。
“胡天,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巧巧的事情?老实交待。”赵政策撸了撸衣袖,一副吓人的样子,让邓巧巧娇笑不已。
“我就是吃了点狗肉,巧巧都惦记这事情十多年啦。”胡天把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嚷嚷了一声,“我冤枉啊。”
“那是我家养的小花,还不到十二斤,就被你……”邓巧巧一边说一边就去捡地上的砖头,吓得胡天把头又缩回去了,赶紧发动了吉普车,冲出了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