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放下杯子,冷冷的看着韩暮道:“韩将军说话总是出人意表,老夫倒要洗耳恭听,我等饮了这杯酒到底失了什么礼数,说的有道理便罢,说的没道理的话,你便是对老夫不敬。”
韩暮躬身道:“若在下说的没道理,我向大司马三跪九叩赔罪如何?”
谢安王坦之大惊,韩暮这句话几乎点名了桓温要篡位的野心,虽然此事众所周知,但当面这样点名的话,恐怕桓温要怒火中烧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桓温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你且说说看。”
不得不说,韩暮的教育心理学不是白学的,他比谢安等人更加了解桓温的内心,桓温目前所担心的就是己方不同意他篡位而代,只要一火拼,即便是桓温得胜,也会无力抵挡随之而来的秦国大军,桓温心里的如意算盘是,既要当皇上,又可将谢安这边的人收服,最好是能得到他们的拥戴,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韩暮说行三拜九叩之礼,在桓温听来就是归降拥戴之意,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发怒呢。
众人都静等韩暮说出理由,韩暮清清嗓子道:“我等皆为大晋命官,受朝廷恩惠,食朝廷俸禄,人之异于禽兽者,乃是知礼仪懂廉耻。今日我等在此聚会,第一杯酒敬江山社稷,第二杯酒应该敬当今圣上,天地君师亲,为臣者岂可乱了纲常,大司马以为然否?”
桓温脸上白一块青一块,气的说不出话来,韩暮这是指着鼻子骂他们是禽兽啊。
王珣赫然站起指着韩暮道:“韩将军休的放肆,你莫要心口不一说出这等冠冕堂皇的话来,你若对皇上尊敬的话,也不会将他放在华林苑储秀宫内半步不能出门了,我看不识纲常的是你吧。”
韩暮哈哈大笑道:“都尉大人消息灵通啊,不过你的消息有误啊,在下怎敢做出这等事情,将皇上送往储秀宫修养自省是太后老人家的懿旨,这一点谢大人和王大人可以作证,那份懿旨还在秘书省存着呢,都尉大人可不能乱说,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韩暮可担当不起。”
郗超淡淡道:“既是太后下旨让皇上自省,皇上看来是有大过了,我等若再敬皇上,岂不是和崇德太后唱反调么?这第二杯酒该不该敬皇上,还有待商榷呢。”
谢安起身道:“崇德太后第四次临朝执政,为我大晋呕心沥血,这第二杯酒我看敬祝太后贵体康健,也感念太后的贤德,每每在我大晋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典范。”
众人无话可说,说起这崇德太后来,所有人都无一句可贬之词。
桓温哈哈笑道:“甚好,那就干了这杯酒,明日我便要觐见太后,本人还有件大事要讨她的懿旨呢。”
众人举杯干了这杯,第三杯满起时,韩暮抢先站起,举杯对桓温道:“这第三杯,在下提议祝大司马老当益壮,亦替天下百姓感谢大司马保家卫国四处征战,保我大晋江山得以稳固;韩暮身为小辈,对大司马的敬仰之情天地可鉴,也希望能和大司马一样,为我大晋的万古基业长存,出一份力。”
桓温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众人都暗赞这小子见机颇快,言语得体;在前面一番唇枪舌战之后,随即便大度的表达敬意,这等胸怀确实难得。
韩暮也是觉得今天是来谈事的,不是来吵架的,见好就收才是正理,真逼的桓温下不了台,惹得他不顾一切的出手,己方三人在他几万大军的包围下,不被踩成肉泥才怪。
众人举杯共饮了这第三杯毫无争议的美酒,帐内的气氛终于得到缓和,连一直提心吊胆的王坦之也能谈笑几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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