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一家三人沿着乡间小路步行进入村子,在村头问路的时候,“城里来人了”这个消息便在村子里不胫而走,紧接着便围过来一大群玩得灰头土脸的小娃娃。一个个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所谓的“城里来客”。
“嗳,小虎子!”
村口的老伯招招手,在孩子群中招出了一个五六岁光景,穿着青布小褂的男孩子,对温向东说道:“小虎啊,就是你们要找的柳伯言的孙子,让他带你们去。”
老伯嘱咐了几句,小虎听话地点点头,便像模像样地在前面带起路来,其他孩子则争先恐后地拥上来,紧跟在其后,呼啦啦的一片。对于陌生的外人,小孩子总是好奇中,又带些胆怯的。柳氏见小虎时不时地回过头,乌溜溜的眼睛只往自己三人身上打转,便笑盈盈地上前牵他的手,柔声说道:“你叫小虎对不对,我是你爷爷的妹妹,你的姑奶奶。”
“姑奶奶?”小虎晃了晃脑袋,满脸的困惑。他这样的年纪,估计还不知道姑奶奶是他的什么人。
柳氏不以为意,笑着问道:“你爷爷现在在哪里?”
说起这个,小虎倒是知道了。咧嘴一笑,拉起柳氏便往前跑去。幸好小虎年纪小,柳氏小时候也是在山间跑跑跳跳过来的,倒也跟得上他的脚步。
“爷爷!爷爷!”
小虎拉着柳氏冒冒失失地冲进村里的小私塾,指着柳氏对柳伯言大声喊道:“爷爷,姑奶奶!”
柳伯言回过身,望见站在门口的阔别二十多年的亲妹妹,一时疑在梦中。
回到家中,一一见过礼之后,才知柳氏的父母亲早年都已经亡故了。柳伯言承了父业,在村里的小私塾教些孩子读书识字。他的妻子吴氏两年前过世,留下一双儿子。长子柳元厚,也就是小虎的父亲,和妻子胡氏,帮衬着家中田里的活。幼子柳元丰外出从事草药生意,每年年关才回家一次,如今不在家中。
二十多年不见,对于妹妹的归来,柳伯言还是非常激动的。只是他是读书人出身,对于温向东当朝四品官的身份十分敬畏。温向东很快也觉察到这一点,为免让人不自在,便留下柳氏和温婉在柳家,自己独身回城,只是隔日回来探望。
柳氏并没有将温婉在朝为官的事情告知柳伯言,只是说皇上恩典,将温婉指给了新科状元为妻。她觉得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便想回来告知老父老母,让他们高兴一下,也好不再记她当年的年少无知,不想二老早已经双双撒手人寰。
柳伯言对于柳氏当初的离家“私奔”没有太多责备,对于如今的荣耀也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是在第二天默默地准备了香烛纸钱,带着柳氏和温婉去墓前上坟。
乡村的生活是极其宁静的,日出而作,日落而休。没有太多的恩怨纠葛,也没有太多的功利牵扯。每个人见面都热情地互相问好,无论谁遇到了难事,站在路上喊一声,便会有人前去帮忙。
在通州乡村里过的这段日子,温婉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坐在门口,一边帮胡氏纺纱,一边看着来来往往辛勤劳作的村民。看这一派农家乐,不自禁地就会忘记京城里的那些烦心的事情。小虎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每天“姑姑”前“姑姑”后地唤个不停,还拉着她到处去游玩、探险。温婉也因此总算在这个世界痛痛快快地玩了一阵。
一个月的时间,随着日升日落,过得消无痕迹,眼看差不多就到约定的婚期了。这一天,温向东从城里过来,说道:“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