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空旷无人的街道,卷起几张肮脏破烂的旧报纸。好像是一只只濒临死亡的大蝴蝶,在没有任何观众的血腥舞台上,做着自己最后的孤独表演。
没有路灯,也没有任何光线来源的发射体。浓密的云层遮挡了月亮与星星发出的那点微弱光亮。整个城市完全沉浸在一片为黑暗所统治的迷茫之中。
雷成猫着腰,顺着残破的大楼废墟,朝着街口方向慢慢走去。手中的射鲨枪,始终没有偏离身前所能控制的警戒位置。
黑暗,永远都是与恐惧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最佳伙伴。在缺少光明的地方,邪恶永远都是凌驾于正义之上的绝对主角。就好像这座已经变成废墟的城市,早已变成了散布着腐臭气息的死亡之城。
在废墟的角落里,大概还有活下来的幸存者。当然,这仅仅只是雷成的猜测,并没有实际存在的任何依据。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名同伴。那种因为孤独、寂寞、无助而发自内心深处的巨大恐惧,已经彻底占据了他大脑的全部思维。这种感觉是那样的可怕,以至于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紧张,仅仅只是因为恐惧,寂寞和孤独造成的恐惧。
忽然,雷成停下了自己谨慎的脚步,右手也紧紧巴住旁边一堵湿冷的矮墙。他死死地咬住上下两排尚在打战的牙齿,尽量控制住自己颤抖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稍微平复一下发自内心的紧张情绪。
他听到一种古怪的声音。很小,但是很清楚。
这是碎石从高处滚落后发出的撞击声。而它的产生条件,必须是有某种推动力所造成。
难道,是一个幸存者?
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雷成不由得生出几分惊喜。他的内心也涌起一股想要跑出隐蔽所看个究竟的冲动。然而,正当他想要抬起脚跨过面前那堵水泥矮墙的时候,却意外地听见,伴随着石块滚落的另外一种声音。
咀嚼,那是食物在口腔中经过唾液搅拌后,牙齿撕咬与挤压下发出的触及声。其间还发出阵阵仿佛物体在重压下断裂后产生的脆响。
雷成心中一凛,手中的射鲨枪口锐利的矛尖,也隔着墙壁对准了声音的来源方向。他小心而缓慢地蹲下身,轻轻移开脚边的碎石,腾出一块足够活动的狭小空间。这一系列动作非常轻巧,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微小的响动。他甚至连地面那些颗粒较大的沙子也用手指仔细地抚到了一边。为的就是不让柔软的旅游鞋底踩上去,发出相互摩擦与碾压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之后,雷成这才从地上慢慢直立起半蹲的身体。紧张而小心地拿开矮墙上那几块遮挡自己视线的石块,将手中的射鲨枪轻轻架在了墙壁间阴冷潮湿的凹槽上。
顺着枪头的指引,雷成很容易地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具横躺在百米开外街口中央的尸体。从旁边被撕碎的衣着上判断,应该是一个女人。虽说因为光线的缘故,雷成无法看清对方身上的一些细节,可是他却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死亡了相当一段时间。
尸体的旁边,是三只正在埋头啃食的动物。它们的体积相当庞大,身长甚至超过了地上的女尸。从其身上厚实的毛皮与颈部浓密的鬃毛来看,它们似乎很像……狮子。
雷成暗自咬了咬牙,将射鲨枪慢慢从墙壁间收了回来。虽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但是对于它们拥有的可怕能力,自己却是深有体会。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出手,除了把自己变成它们口中的美餐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好处。
忽然,几头“狮子”停止了进食。不约而同地从地上昂起了身子,转头朝着旁边街口的方向望去。似乎,那里有着什么吸引它们注意力的东西存在。
就在它们转向的瞬间,雷成清楚地看到那两张被深埋在鬃毛之间的怪物头面。那是三张脸,三张有着与人类完全一样特征的脸。只不过,那两双“人眼”中却放射出属于野兽的光芒。绒毛细密的唇齿间,也还留有黑臭的尸血与腐烂的碎肉。
“斯芬克斯”?
不知为什么,雷成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古怪的名词。在古代埃及古代神话传说中,被尊奉为法老守护者的狮身人面兽,就叫这个名字。
雷成不知道自己的判断究竟对不对,他只觉得混身一阵发冷。对面其中一只人面狮的口中,赫然叼着一只从女尸胸前撕下的乳房,仅剩半边的胸罩还孤零零地挂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就好像是一个破布做成的钟摆。
显然,从街口方向,过来了什么东西。
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的雷成也发现:一阵轻微而明显的振动从远处传来,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就好像……汽车。
没错,就是汽车。一辆以极高速度行驶的汽车。
仿佛是要证实他心中所想一般,一辆悬挂着强光射灯的军用吉普从道路的尽头由远而近飞弛而来。在街道的入口处狠打了一把方向,在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的刺耳响声中,车头驶离了原来的行进方向,朝着雷成所在街道的方向猛冲过来。
“成k20043”
尽管突如其来的强光照的雷成睁不开眼睛,可他还是从微微张开的眼缝中,凭借反射的灯光看清了那张悬挂在吉普车前的白色军牌。甚至,还有那挺高高架在车顶的7。92毫米速射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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