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不要脸!无耻!”众贼头心惊胆战,躲在城墙背后破口大骂。张大少爷则懒洋洋的说道:“各位头领,废话也不多说了,本官刚才说的话,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分量吧。十天之后,本官的屠奴军就能全军抵达西安城下,到时候叫你们守城的将士多穿点盔甲,本官的火枪手太多,别三两下就把你们全部打死了,那就不好完了。你们还有十天的考虑时间,自己考虑清楚吧。”
“小狗官,看箭!”精于弓箭的高迎祥忽然怒吼一声,提着两张硬弓跳了出来,两弓并搭一箭奋力拉开,对着张大少爷当胸就是一箭。羽箭破空而来,张石头虽然迅速举盾招架,但也只是险险挡住此箭,箭头入盾半尺,箭尾犹自震颤不休。见此情景,张石头和宋献策等人自然是个个吓出了一身冷汗,张大少爷则大声鼓掌,笑道:“好箭法!一百二十步,还能射得这么准,果然好箭法,好武艺!”说罢,张大少爷又叹气说道:“可惜,高头领如此武艺,却不思报效国家,反而举兵反叛,真是明珠暗投,可惜之至。”
“狗官!”暗暗佩服张大少爷的镇定之余,高迎祥又向故技重施,但对面张大少爷的狙击队已经一起举起火枪,高迎祥无奈,只得闪身躲到箭垛之后。张大少爷又笑道:“高头领,你是直人,箭射本官还事先叫破,本官不怪你!本官再顺便提醒你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这西安城中,想要用暗箭除掉你并取而代之的人,不在少数,你可要千万小心了!象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本官即便不能得用,也只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于你,而不是希望你死在无耻小人的暗箭之下!”
“张好古,你这条不要脸的小疯狗,果然又来挑拨离间了!”范文程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张大少爷笑笑不答,一挥手命令道:“走吧,继续观城,绕着西安城走完一圈。”
直到张大少爷的观城车走远,胆战心惊的众贼头这才凑到张妙手身边检查,还好,张妙手身上穿着抢来的明军盔甲,子弹也没有打中心脏、咽喉和脸部要害,只是打中了右胸偏上的地方,入肉数寸却不致命。但这也足以让各个贼头心惊肉跳了,不只一个贼头小声说道:“麻烦了,如果小狗官的疯狗军都来了西安,根本用不着攻城,站在城下就可以把我们全部打死!”“是啊,这种鬼火枪太他娘厉害,我们的弓箭射到他们,他们倒可以随随便便打中我们。”
“怕什么,等小狗官的疯狗军来了,咱们躲在城墙内侧不就行了?”张献忠不服气的说道。范文程则紧皱眉头说道:“没用的,小狗官攻打格勒珠尔根城时,曾经用过这么一招,在弓箭无法射到的一百五十步外修一道高过城墙的土墙,疯狗军火枪手站在土墙上开枪,躲在城墙内侧也要吃枪子。”
“还有这种不要脸的战术?”众贼头大吃一惊,心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仗可就难打了。范文程点头,苦笑说道:“所以各位大王,学生认为你们最好还是赶在疯狗军增援之前突围,杀向汉中或者陕西腹地,向以前那样牵着疯狗军的鼻子跑。如果一直留在这西安城里,运气稍微不好就有可能被张好古那条小疯狗给包了饺子。”——对范文程来说,陕西的乱贼当然闹得越大时间越久越好,能不能长期控制西安并没有太大关系。
“放屁!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西安城,就这么不要了?”好几个高迎祥派系的贼头都骂了起来——西安城里有钱有粮有女人,这些贼头可不想放弃。高迎祥对此却是完全的充耳不闻,半晌才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张好古,果然有些道行,也有些豪气。这次西安再想坚守,只怕有得大仗打了。”
“闯王,你可千万不要被张小疯狗的表象所迷惑啊!当年我们大金的四贝勒就是因为有点欣赏他,结果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有国难回啊!”范文程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又赶紧说道:“不过闯王你有句话说得对,在张好古这条小疯狗的疯狗军面前,要想坚守西安非常困难,只有立即突围流窜才是上策!”
“放屁!”高迎祥也骂了一句脏话,冷哼道:“张小狗官狂成这样,就这么把西安城丢给他,还不得让他把尾巴翘到天上去?闯王爷我倒要看看,这条疯狗有什么办法拿下这西安城?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想办法琢磨,看看有什么办法防着小狗官的鬼火枪?!”
为了预防必须强攻的万一,张大少爷亲自观察西安城防十分仔细,速度自然也快起来,差不多到了天色垂暮的时候,张大少爷才围着西安城转了一圈,对西安城防的各种情况又基本了然于胸。在张大少爷看来,西安城唯一的、相对的弱点也就是北门了,因为这里是孙承宗先前强攻西安的主战场,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几乎被陕西军队填平,城上的箭台和城楼也被摧毁了相当不少,孙承宗撤走后张大少爷又马上杀到了西安城下,乱贼根本来不及清理战场和修补城防,选择没有护城河保护的北门作为主战场无疑是最佳选择——同时让张大少爷恼怒的是,自己选择在西安东门外的灞水河畔扎营时,陕西官员将领包括孙承宗和洪承畴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报告这个重要情况,迫使张大少爷不得再次颁布命令,让明军大营转移到西安北面,背靠渭水扎营。
欺人太甚的还在后面,张大少爷刚下令大营转移驻扎地点,军队还在拔营起寨的时候,以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为首的陕甘将领就跑来恶心人了。杜文焕假装殷勤的问道:“部堂大人,你今日已经视察完了西安城防,可有定下破城妙计?如果已经定下了的话,那就请下令吧,末将等一定身先士卒,奋勇争先,为部堂大人夺回西安效力。”
“杜将军太多事了,部堂大人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还用你为部堂大人操心?”贺虎臣也笑嘻嘻的说道:“你看部堂大人这么气定神闲,又是拔营又是迁寨的,肯定已经是成竹在胸了,攻下西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吴自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嘲讽之意,却是说什么都掩饰不住。
张大少爷先仔细看了看面前三将的神色,又闭上眼睛,盘算了许久后,张大少爷终于睁开眼睛,面露微笑说道:“三位将军,这次恐怕要让你们三位失望了,本官今日仔细视察了这西安城防,认为要想在短时间内攻破城池光复西安,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任务。”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三将一起冷笑,但他们还没有笑完,张大少爷忽然又补充道:“当然了,靠你们陕甘军队,是绝对不可能攻破城池光复西安的,但是如果本官的屠奴军在这里,情况又不同了。”
“哼!”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三将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冷哼出声,脸色也变得极度难看。张大少爷却仿若不觉,又继续说道:“鉴于本官的屠奴军至少要在半个月后才能抵达西安城下增援,所以你们记住本官的命令——在这半个月内,没有本官的命令,你们绝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误中乱贼诡计,空耗兵力,折损军威!听清楚没有?”
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三将互相对视一眼,半晌才一起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你们先别慌走,等一等,本官还有事情。”张大少爷又命令了一句,向史可法和宋献策等人使个眼色就钻进了后帐,片刻后,张大少爷又从后帐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三柄宝剑,微笑说道:“三位将军,这三把宝剑,是福建龙泉进贡给大内的贡品,我父亲九千岁魏公公又赐给了本官,本官今天借花献佛,转送给你们,望你们三位今后好生给朝廷当差,杀贼报国,不要辜负了朝廷的圣恩,还有本官的好意。”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三将无奈,只得一起单膝跪下接过宝剑,怒气冲冲的提出告辞,张大少爷也没挽留,只是目送三将离去,眼神中尽是奸险笑意……
高迎祥白天还觉得张大少爷够豪气,够直爽,可是到了晚上,高迎祥的这个印象就一下子一百八十度颠倒了——因为就在当天夜里,城下的明军忽然用弓箭射上城来一封张大少爷的亲笔书信!信是这么写的:大明陕西延安府总兵李自成将军,见字如面,今日城上交谈,本官为将军与张献忠将军行事方便着想,当众宣布赦免二位将军前罪,实属无奈,若给二位将军带来困惑猜疑,还望二位将军多多原谅——本官若是不宣此令,两军交战之时,若我军误伤二位将军,只怕更为不堪设想,所以还请二位将军多多理解,切勿怪罪。另:本官今日与贼头高迎祥见面之时,觉得此贼豪气干云,或许还有救药,虽犯罪恶,情实可悯,所以二位对此贼头只可生擒,不可滥杀,二位将军只需取来乱贼罗汝才与汉奸范文程人头,本官便知二位将军赤子之遐迩,忠义之凛然,二位将军切记勿误!大明五省总督张好古!
“真的还是假的?”翻看着这封盖有张大少爷官印的亲笔书信,高迎祥心里琢磨,“如果是真的,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落到我的手里?可如果是假的,张小狗官是出了名的奸猾狡诈,诡计多端,又怎么会用这么粗浅的离间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