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人,听到没有?”吴六奇狞笑说道:“侯大人果然是将门虎子啊,你的小儿子还不到十岁,就学着细作暗探的刺探消息,干脆把他阉掉,送进东厂去当个小太监,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混进司礼监,当上秉笔太监。”说着,吴六奇往那红脸汉子腰眼上又是一脚,那红脸汉子吃疼惨叫,骂道:“姓吴的,你给我记住,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今天的帐,我迟早有一天要找你算回来!”
“废物!”侯恂瞪了那红脸汉子一眼,抬头叫嚷道:“好吧,就算朝宗和这个仆人是我派去的,可那有怎么样了?我派他们去见识你们的军威,这又有什么错?倒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的儿子和仆人打成这样,张好古在那里?我要和他理论!我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侯大人,你这话去骗骗鬼吧!”吴六奇提起那红脸汉子,狞笑说道:“你以为我们张大人真不知道,你是派他去探察我们斩获的人头,看看我们有没有杀良冒功对不对?知道我们为什么明白这点不?这个小崽子,是你门生辽东巡抚亲兵队的人,我也是辽西军队出身,恰好见过他,所以记得他这张红脸!”
“那张好古打算怎么办?”侯恂硬着头皮问道。吴六奇笑道:“别急,马上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怀疑我们屠奴军杀良冒功吗?我们张大人今天打算让你好好检查检查,安心安心。”
“张好古小阉狗到底打算干什么?”侯恂心下揣揣不定。那边曹于汴则低声打气道:“侯大人,不用怕,张好古的军队是外军,没有旨意入城就是造反,他不敢把他的军队带来。”陈新甲也低声说道:“大真兄在这里等一等,我们马上去联络其他大人,请他们上表弹劾张好古纵兵行凶。”
“既如此,就有劳二位大人了。”侯恂心乱如麻的点头,却没看出曹于汴和陈新甲是打算乘机开溜。但就在这时候,院外看热闹的百姓人群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张大少爷那熟悉的声音也从院外传来,凶神恶煞的吼道:“给我撞,出了事,我担着!”
“砰!砰!砰!”沉闷的撞墙声音从侯府院墙处传来,砖墙摇动间,侯府大门的左右院墙同时倒塌,发出两声巨响,尘土飞溅中,张大少爷领着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士兵昂首进院。侯恂差点没气疯过去,咆哮道:“张好古,我招你惹你了?你怎么把我的院墙给砸了?”
“侯大人,你是没有招我惹我,不过,你不是打算检查我斩获的鞑靼首级真假吗?”张大少爷冷笑,大力点点头,说道:“好,我让你检查一个够!”说着,张大少爷把手一挥,后面的五城兵马司将领打出旗号,一辆接一辆的两轮车就被推进了侯恂府院中,张大少爷随手扯开一辆两轮板车上覆盖的麻布,顿时露出满满一车藤筐,筐中装得冒尖的全是生石灰腌制过的人头,惹得院外百姓又是一阵惊叫,“人头!全是死人头啊!”
张大少爷又狞笑说道:“侯大人,你不是打算检查人头真假和检查我有没有杀良冒功吗?好,我让你检查个够!”说着,张大少爷又是一挥手,吼道:“把人头全部推进大厅里,倒在大厅里让侯大人慢慢检查!”
“不,不用了!”侯恂吓得魂飞魄散——开玩笑,几十上百车人头倒在大厅里,以后这个宅院还有人敢住么?可惜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压根充耳不闻,只是忠实执行张大少爷的命令,把一车又一车的人头推进侯府大厅,倾倒在地,侯恂手忙脚乱的阻拦,却丝毫不见效果,只能看到一颗又一颗被生石灰腌成黑色的人头滚入自家大厅,渐渐堆成小山。很快的,侯府大厅便已经堆满人头,不断滚落到院中,可张大少爷带来的人头车队却连一小半都没有倒完。
“张大人,大厅里装不下了,请大人示下。”带队的五城兵马司千户向张大少爷恭敬问道。那边侯恂差点没哭出来,只差没向张大少爷跪下来求饶,“张大人,行了,行了,老夫相信了,相信了,请你让人把人头带走吧。”
“那可不行!”张大少爷冷笑着说道:“侯大人,你那位得意门生辽东巡抚一定教过你怎么识别鞑靼首级真假吧?你不仔细看看,又怎么知道我拿来的人头是真是假呢?你那位门生检查建奴人头的时候,把皮岛毛大帅折腾得是死去活来,今天你不逐个逐个检查人头,把我也折腾得死去活来,又怎么有脸去见你的得意门生呢?”
说着,张大少爷又是一挥手,命令道:“倒在院子里,先倒在后院,后院装不下了再倒在前院,倒完了就出城再去拉,我斩获的十一万颗人头,足够填满这座宅子了!今天我要借侯大人的地方,修一座京观,顺便让侯大人仔细检查我斩获的每一颗人头!等侯大人检验无误,确认我没有杀良冒功了,我再把人头交给兵部请功!”
“在我家里修京观?”侯恂差点没晕过去,那边张大少爷借来的五城兵马司士兵却二话不说,推着满载人头的板车就往侯府后院中,很快的,丫鬟和女眷的尖叫声就从侯府后院传了出来,“妈呀!人头!死人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