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区长,全镇长三所学校的校长,听说你带了一笔钱来上任,都找上门来找你要拖欠的工资了。”小郁听到领导的语气很镇静,自己也稳住了情绪。
任笑天那浓黑的眉毛抖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哦,小郁,坐下来说话。你来说说看,一共来了多少人?”
“全镇一共一所中学、两所小学。三所学校的校长,一个不拉,都坐在接待室那儿哩。我看到情况不对,就先溜了过来给你报个信。”小郁虽然紧张,口齿到还利索,说的内容是字字到位。
任笑天听得清楚,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小郁,你知道一共欠了老师多少工资吗?”
“我知道,三所学校一共是105个老师。我们这儿的习惯,都是半年发一次工资。这么说起来,欠下的工资,应该是41850元钱。”说到数据,小郁是张口即出,一点也不打结。
任笑天满意地在点头,这是一个称职的办公室工作人员。如果德行没有问题,就能够大用。小郁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幕即兴表现,就已经为自己的腾飞打下了基础。
“现在是谁在接待?”任笑天问了一句。
“是董委员在接待。”小郁迟疑了一下:“我估计时间不会太长,那些校长就会闹到你这儿来的。”
“董委员的接待,难道不能解决问题吗?”全慕文也插了上来。
这话一问,郁友成楞在了那里。他不好说董思海的坏话,只能是摇了摇头,支吾其词道:“全镇长,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的用处。”
“行,那我们就不要再等了。去,看一看这些为培养下一代而付出艰辛劳动的园丁们。”任笑天一看郁文远的面色,心中知道原因。他也不想让眼前年青人为难,招呼了一声就往外跑。听到消息的胡老二等人看到他这一走,也全部跟了上来。
到了接待室门外,任笑天等人没有急于进门,而是站在门外听起了屋内的动静。从门缝中可以看到,屋子里有四个人,一个是分管教育的宣传委员董思海。
另外三个人,一个是头发花白,已经上了一点年纪的男人,一个是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则是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看来,这三个人就是来访的三个校长。只是那个壮实男人有点不太象校长的样子,如果要说那人是杀猪匠,任笑天一点也不会觉得意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任区长刚刚到任,一个个就来给领导添堵,还想不想干啦?给我滚,哪儿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儿去。”董思海在屋子里拍起了桌子。
任笑天的脸上,则是布满了黑丝。这个董思海的做法不地道耶!对待上访的事情,只能是耐心疏导,哪能如此进行压服。这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把矛盾激化。嘿嘿,怪不得那个郁文远是一脸的为难之色。行,那我就再看上一会此人的表演。
全慕文笑了一笑。这个董思海,哪儿是在平息事态,纯粹就是在这儿撩拨来要钱的校长呗。用这样的语气来接待索取工资的校长,即使是脾气好的人,也会要发上几句火气。
接待室里,那个花白头发,有点儒雅之气的老教师有点不悦地指责道:“董思海,你这是怎么说话哩!我们大家到这里来,只是想要回自己应该得到的工资,又不是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拍桌子、打板凳的呢?为什么要让我们滚呢?”
“施校长,你老不要计较,我不是针对你的。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不要生我的气噢。”董思海连忙解释说。只是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没有诚意。
站在任笑天身旁的小郁,主动当起了解说员:“任区长,这个施校长,是中学的校长,曾经当过董委员的老师。德高望重,是个生性耿直的好老师,好校长。”
那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中年教师,一听这话就站上了前。他身上的衣服有着好几个补丁。这在当时的生活条件下,也不多见。他有点不愤地开了口:“董委员,你的话是针对我们说的吧?”
“针对你,又怎么啦?不是还没有到发工资的时间嘛。你们都是为人师表的人,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才对。你看你穿得这个破落象,丢净了老师的脸。”董四海的语气也不善。大有一种我吃定了你,你又能怎么样的意思。
“你!”戴眼镜的教师一时语塞。
“这是镇区小学的吴校长,家在乡下,家中生活全靠他的工资。两个老人都有病,很困难,不是一般的困难。”小郁的语气之中,带有一丝怜悯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