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梅花树下一个身影裹在黑色斗篷里,冷冷地开口询问。
“主子,那个新王妃查不到什么来历,听说是王爷收养在府上的,不知怎么就娶了她。”
“嗯,暂且不用管她。上次我吩咐的事办的如何?”
“主……主子恕罪,属下派出的人手被不明势力重创,死伤惨重,部分手下还生死未卜。”黑衣人小心地回答,额头上全是冷汗。
“什么?”斗篷里的人惊讶道,最近这一年,似乎有人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势力,每次行动不论大小,总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牵制自己,几十年辛辛苦苦培养出的人手,被不断消解,而朝堂之上,那些老家伙似乎也畏惧着什么,自己的势力很难渗透进去。
“可恶!想我好不容易做了这大辰皇后,倒还较此前更受制于人了!”
“主子息怒,属下已经着手调查是何人敢和主子作对,必定会给主子一个交代。”
“嗯,你先下去。”
黑衣人闪身没入黑夜里很快就没了踪迹。梅花树下的人缓步走了出来,月色朦胧下隐约可见她头上的凤钗金光闪闪,正是大辰如今的皇后绛梅。
绛梅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那虬枝盘错的梅树,自从她入主东宫,这颗梅也再没派人照料过。“难道,会是容袂?”绛梅心里突然有了这么个疑惑,可是随即又摇头否定了。他如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朝权外放,应该不是装的。那么,有人已经盯上自己了。登上后位比她想的容易,可是想控制朝堂,却总有人和自己作对,隐藏在黑暗里的,到底会是谁呢?
带着杂乱的思绪,绛梅烦闷地朝寝宫走去。
梅言和楚易行回到别苑已是深夜,小甘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一看见他们进来就抓住梅言的胳膊忙问:“你们终于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还好,简单的设宴,只是还得再找机会,不必急于一时。”楚易行拉过小甘,让她稍安勿躁。
“阿言……”小甘看梅言脸色不好,有些担心。
“诶,乖,你让她自己静静吧。”楚易行拉住又想往前跑的小甘,颇为无奈地哄她。
也对哦,老情人见面,终究不会好受,小甘见她神色黯淡,只好闭嘴看着她回房了。
梅言躺在床上,双眼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浑身颤抖得厉害。她想过无数种和他再见的方式,场景,也设想过自己要怎么风轻云淡地说“嗨,好久不见,再会”然后潇洒地离开。可是,在看见他那冰冷的表情和生气全无的双眸时,自己的心还是疼得厉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曾经那个放荡不羁潇洒写意的公子哥和如今这潭枯井完全找不到重合的地方,在梅言的记忆里,他的脸很妖媚,一笑勾魂一点都不假,邪气地无赖样总是让人又爱又恨。可是……
“梅言,你回来是报仇的,不可以,不可以再被感情牵跘了。”梅言躺在床上,窗外冷风透过门缝吹进来,冻得她一哆嗦,脑子也清醒了些,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挥去脑里那张英俊的脸,开始回忆今天的其他细节。
“皇上,已经四更天了,您还不休息么?”荣禄剪去竹芯,把灯火挑得更亮了一点。
“你先下去吧。”容袂把手里的卷牍往前一推,又手揉着太阳穴。很久没有酣睡一觉了,可是一闭眼,心里就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落了。
“去把贤王找来。”荣禄刚退到门边就听见皇上低声吩咐。
“是。”
贤王容锦年赶到的时候,容袂正昂首仰视着大辰的地图。
“皇兄。”
“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容袂没有回头,伸手指着大辰的辽阔问向容锦年:“你喜欢这江山么?”
容锦年大半夜被召进宫本来还疑惑不解,突然被这么一问,愣了愣回答道:“先祖留下的大好山河,身为大辰的子民自然人人爱它,但臣弟一心只为辅佐皇兄开创伟业,绝无非分之想啊。”虽然不知道容袂是不是试探自己,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表明立场。
“嗯,我知道。”容袂的回答令他又是一惊,他没有用“朕”,而是简单地自称“我”,没有帝王的架子,就像儿时兄弟般谈笑。
“锦年,其实我一直都不是个称职的皇帝……”
“皇兄何必自谦。”容锦年一开口就被他止住,听他继续说道:“一个好的皇帝,应该爱这锦绣江山,享受君临天下的快意,但我总觉得自己被折去了羽翼,不过是禁锢在这高墙里。”
他的声音很深沉,容锦年看着自己最敬爱的皇兄,心里泛起一股忧愁,莫名地替他哀伤。
“锦年,你去吧。我很庆幸有你这个兄弟,谢谢你。”谢谢你,爱着风景如画的江山。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派人来接走了梅言,传话的宫人只说太后娘娘很喜欢王妃乖巧讨喜,特意接她过去说说话。
梅言惺忪着睡眼坐在步辇里,模模糊糊觉得眼前的宫殿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