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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雁将孩子抱回东厢房。

小小的人儿，在她的怀中也没有多少重量，但她还是将这视作生命中最神圣的时刻，仿佛她手中捧着的是珍宝，连迈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回到房中。

沈归雁把孩子放在凳子上坐好，自己则蹲在他的面前。

小家伙的脸上红扑扑的，由于刚刚才哭过的关系，睫毛还湿哒哒的粘在一起，精致的脸蛋上才残留泪痕。

沈归雁望着他，伸出手去的时候，内心在激荡，手在颤抖。

这就是她曾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与她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在分离了这么久之后重新回到她身边，她激动得眼眶一下子便模糊起来。

“丰儿？你叫丰儿……”

“……”

小家伙没有吭声，只是疑惑不解的望着她。

沈归雁吸了下鼻子，将心头冒着酸气的滋味努力的压制下去，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激动把孩子给吓到了，所以立即冷静下来。

她先是抬起手擦掉那小脸上的泪痕，再握起他的小手。

被刀子划伤的位置已经包扎得好好的了，但是一想起他刚才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就恨不得替孩子受了所有的苦。

“还疼不疼？”

“……”

“告诉娘，手还疼不疼？”

“……”小家伙依然怔愣的望着她，他才一岁，大人说的话在他听来都是似懂非懂的，但最后这句他懂了。

小嘴巴立即瘪了起来，弱弱的道：“疼……”

口齿不清的。

但，这一个疼字却清晰的砸进了沈归雁的心窝里。

她的孩子在她面前叫疼，她忽然措手不及起来，握住孩子的小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便将他搂进怀里。

情急之下，她找不到别的方法来表达她的疼爱和担忧。

小家伙和她不熟悉，不太适应陌生人的亲近，在她怀中挣扎了两下，眼尖的瞥见了尾随而来的高御轩，马上叫了起来。

“爹爹……”

沈归雁顺势放开了他，回头望去。

才一松手，小家伙便从她的怀中挣脱，再从凳子上滑下来，脚步有些踉跄，却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抱住高御轩的腿。

小脸仰起来，眼巴巴的望着。

“爹爹，抱丰儿，抱抱……”

高御轩都有些懵。

他除了听得懂儿子叫爹之外，其余的话根本就不懂，直到这小家伙急了，向他伸手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索抱。

他连忙将儿子抱了起来，朝沈归雁走来。

沈归雁还没抱够呢，儿子一下子跑了，她就只能向高御轩要人。

“你给我。”

高御轩也很配合的想要将儿子递到她手上，岂料这小东西回头看了一眼沈归雁，马上又转过头来，小脑袋搭耸在高御轩的肩膀上，不肯动。

高御轩只能说道：“丰儿，这是你娘亲，你让娘亲抱抱。”

小家伙无动于衷，反而用小手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放。

他虽小，但分得清楚与他亲近的人。

比如高御轩，比如沈璐瑶还有喜儿……

高御轩在府上的时候，倒是经常与他待在一处，但毕竟还是忙的时候比较多，他便是跟在沈璐瑶身边长大的。

平日里，他与沈璐瑶最为亲近。

在他模糊的认知里，虽然不知道爹和娘的具体概念是什么，却也隐隐明白他们是他最亲近的人。

沈璐瑶抱着他的时候会教他说，我是你娘。

当然，为了讨好高御轩，为了证明孩子跟着他会被教养的聪明伶俐，沈璐瑶教他教得最多的还是爹。

反复的告诉他，你爹爹是最好的，最疼你的，你在爹爹面前要懂事要听话，这样的次数多了，就算他还无法接受和理解，但叫娘也不是随便叫的。

沈归雁看到这一幕，如果说心里没有丝毫的失落那是假的。

她脸上激动的笑容在瞬间就凝滞下来。

高御轩也感觉到了这气氛的微妙。

他试图将儿子搂在他肩膀上的手拿开，劝解道：“丰儿……”

他心疼儿子是一回事儿，但他更心疼的是儿子他娘，所以开口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在语气中多加了几分严厉。

小家伙没听出什么异样来，沈归雁反倒是受不了了。

“算了算了……”

她将脸上的失落收起来，赶紧阻止了高御轩，“你别这么大声，他还这么小懂什么呀？他现在和我都还不够熟悉，小孩子总是怕生的，别急，慢慢来……”

何况，她现在顶着一张男人的脸见人，却逼着孩子叫她娘，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欺负小孩儿不懂事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反正是见着孩子了，以后还能在一起。

她已经心满意足。

慢慢来，总会好的。

她越是表现得善解人意，高御轩就越是内疚，若不是因为他，他们母子就不会分离，更不可能造成如今这么一副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