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雁看着他那一身锃亮的铠甲,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手臂上。
他昨天受了伤。
“你……”
她的嘴唇才动了动,还未发出声音来,高御轩的话却已经抢在了她的前面,“昨日回去之后,我和你说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向上官旭求证过了吧?结果如何?”
他的语气平平,目光冷冷。
仿佛,只是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没有波澜,没有起伏,毫不在意。
比日昨天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喃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忽然就感觉被人从头顶浇了一桶冷水下来,将她之前的期盼和热情全都浇熄了,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委屈来。
上官旭昨天在失控之下做的事儿,她原本只是恐惧。
可是,到了他面前,全都变成了委屈。
望着他,粉唇轻颤。
却不知,男人的心,也有比女人更别扭的时候。
她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还在记仇!
所以,她久久不语,他却扯开了薄唇,冷冷的嘲讽道:“当然……即便上官旭不承认,但是他在你心里那么好那么温柔体贴,他说的话,你应该都会相信才是。”
闻言,沈归雁手掌一握。
指甲刺进肉里,尖锐的疼痛袭来。
就像是鼓起的气球表面,被针轻扎了一下。
破了!
原本的委屈,顿时无处安放。
他这么阴阳怪气的,看样子根本就没打算与她好好说话,让她觉得自己还为此紧张过,雀跃过,期盼过,再与现在这情形一对比,宛如一个跳梁的小丑。
她深吸口气,也同样冷冷的。
“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今日又让你妹妹把我叫进宫来做什么?”
她对他的控诉,不过因为不服气。
就算他们之间有误会,但是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就算有再多的苦衷,也依然难辞其咎,凭什么指责她?
她相信上官旭又怎么了?
那还不是因为他曾亲手将她对他的信任全部瓦解!
她本不该再期盼什么了的……
她转身即走。
有些任性,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被在乎。
她大概是算准了他会挽留,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当她再次去试探他的心思时,其实已经彻底信了他。
他还是在乎她的!
但,这在乎的方式却与她想象的有所偏差。
他没有冲上来抱住她,甚至没有拉住她的手臂,而是直接抬手往她的肩窝上点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力道,沈归雁却感觉到尖锐的痛了一下,随即半边身体都麻了,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的波斯地毯上。
高御轩蹲下身来,扶着她盘腿坐好。
“你,你干什么?”
她想要扭头,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高御轩在她身后坐下,一边盘腿运功,一边道:“证明给你看,我和你说的句句属实,上官旭才是那个卑鄙小人,是他骗了你!”
沈归雁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他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背心。
一阵奇异的气流,传入她的体内。
她感觉周身的血液奔涌,一股真气在丹田流转,然后传递到她的五脏六腑,她倏地皱紧了眉头,额头冒出细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随着他在她背上使力一推,那股气流全部奔流直上,直涌喉咙……
“呕……”
她终于忍不住呕了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体内的气流,渐渐平复顺畅。
她喘息着,终于在那一滩呕出来的黑血中看清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细辩之下,竟是一条还不及米粒大小的虫子。
这样的场景,她何其熟悉。
就像当初她曾亲眼所见靳一诺替高御轩逼出了潜伏在他体内长达三年之久的那只食心蛊。
所以,她真的是中了什么同心蛊。
却连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不过,这只虫子在她体内不过几月,长得还太小,她除了感觉到虚脱无力之外,并没有直接晕死过去。
但,高御轩的状况却不太好。
他的武功比起靳一诺,本来就相差了一大截,当初会习武,不过是太君希望高家的子孙文武双全,他对武学并无痴迷之心,自然也不会花太多的时间去钻研,而靳一诺教给他的那一套内功心法,时间尚短,他也并不能运用自如。
之所以如此心急,实在是机会难得。
他们之间可以误会不解,但他却不能让随时会危及她生命安全的蛊虫长期留在她的体内。
他看着那条虫子,彻底的松了口气。
但是,他的右手昨天才受了刀伤,刚才运功时用力过猛,伤口又重新裂开了。
沈归雁终于能回过身的时候,看到他手臂上渗出来的鲜血,从刚开始进这个门就憋在心里没来得及说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你的手怎么样?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