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完了戏,便回了高府。
夜里,忽然下起大雨来。
高太君本来就身体有恙,近日咳嗽不止,却又噩梦连连,连续几日都心神不宁的,与其夜不能寐,她便干脆到了高家的祠堂里,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念经。
“咳咳……”
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听得陪在一旁的桂嬷嬷一阵心惊。
“太君,夜已深了,这天还下着雨,夜里太凉,你这身子还没好哪里能受得住,还是先回房去歇着吧?”
“我没事,咳……”
“可是你……哎!”
“没事儿的,我再待一会儿,和老祖宗说说话,最近这心里老不踏实,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回去了也睡不着。”
“哎!太君你多虑了,这不都好好的嘛!哪儿能有什么事儿啊?”
“可我就是不安,觉得……咳,咳咳……”
高太君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咳得更厉害了,急忙用手帕捂住了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桂嬷嬷急忙上前去,一手在她的后背轻抚着顺气。
待高太君终于缓过气来,将手帕抽离的时候,猛地一怔。
“太君!”
桂嬷嬷吓得捂住了嘴,面上全是焦虑,“这……这可如何是好?我,我马上去通知了老爷和大少爷他们过来。”
“阿桂,你别去。”
“那怎么行?可是,你都咳血了?”
桂嬷嬷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些年一直跟在高太君身边,也算是什么大风小浪都见识过了,本是镇定之人,却在这一刻乱了阵脚,就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几十年的陪伴,并非朝夕。
在桂嬷嬷的世界里,伺候高太君已经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她不敢想象,如果高太君倒了,她还依靠什么?
所以,她表现得异常担忧。
相比而言,高太君却显得冷静许多,叹道:“这深更半夜的,他们都歇下了,还找他们来做什么?你先扶我回去,改明儿再找梁大夫过来给我瞧瞧。”
“可是……”
桂嬷嬷总觉得不妥。
然,高太君执意如此,她也只能听从。
她掺着高太君的手臂,将高太君扶了起来。
毕竟是上了年纪,而且跪得太久了,高太君站起来得时候,竟踉跄了一下,好在被桂嬷嬷掺着才没有跌倒。
可是,她手中转动的佛珠却没有拿稳,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咚、咚、咚、咚……
就在想要弯腰去捡之际,那串佛珠忽然断了线,一颗颗沉香木的珠子都散了开来,落在地面上,掷地有声。
可,砸在人的心里,却心惊胆战。
“太君!”
桂嬷嬷再度惊呼出声来。
她刚才还说高太君是多虑了,一切都好好的,可这佛珠忽然断掉,怎么看都像是不好的征兆。
好像,真的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这会儿才勉强停歇,只有雨滴沿着屋檐上的琉璃瓦落下来,叮咚有声。
桂嬷嬷和两个贴身的小丫头在高太君的房里伺候了一宿。
这会儿高太君才刚刚睡过去,桂嬷嬷也正打算去休息一下。
忽然,有下人来报……
桂嬷嬷急忙将人拦住,厉声制止了,“太君身子不适,这才刚刚睡下,今儿就不要来打扰了。”
“可是,我有要事儿向太君禀报。”
那来报之人正是高府的家丁,桂嬷嬷瞅着有点儿印象,却又不太熟悉,依然拒绝,“不行,太君难得睡下……”
桂嬷嬷虽是如此说,却又怕真的会有什么急事儿,万一她自作主张给耽误了,太君说不定还会责备于她。
她想了想,于是道:“不如这样吧!如果实在是急事儿,可以先到侯爷或者大少爷那儿禀报,等太君醒来后我会传达。”
那家丁闻言,只好照办。
近日,听说高世邦又看中了新进府的一个小丫头,已经传进房里去伺候着,虽然还没给名分,不过估计也快了。
这会儿正在新鲜劲儿上,**帐暖的。
那家丁还没能见到高世邦本人,就被拦阻在外。
实在是事态紧急,他就只能先前往梧桐院,高御轩也是被从被窝里叫起来的,此刻还没有洗漱更衣,一出房门就看到了人。
“什么事儿?”
他尽量的将声音放低,不愿吵醒了房中还在熟睡的沈归雁。
她怀着身孕,一直很嗜睡,再加上现在被他宠得有点无法无天了,如果还没睡够就被吵醒的话,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
这一大早的……
他心想着,必然要给他说出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来不可,否则就不识时务这一条,就该重重的罚。
结果,事情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十万火急。
“大少爷,高将军的陵墓,昨夜……被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