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真的是天底下最贤惠的妻子,她的丈夫要纳妾了,她忙里忙外的张罗,比谁都要高兴。
然,当她离开颐美堂的时候,却听见高太君在背后深深一叹。
“既然爱了,怎么不好好爱?”
她的脚步一顿。
爱了?
谁爱了?
反正不是她!
她没有停留,亦没有回头,更没有对高太君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她才不会在高太君面前承认什么。
她总是这么骄傲的挺直腰背。
可是,当她回到梧桐院,当她躲进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哭了,实实在在的哭了,停不了,止不住。
许多个早晨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床畔,她只要摸自己的眼角,一定是湿的。
沈归雁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眼泪,最后也是这些眼泪让她无从逃避,即使骗过了全天下,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想,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那个叫高御轩的男人!
那个,让她流了血又流过泪的男人!
她明明恨着他,却还是爱上。
刚意识到爱上,却再也爱不下去了……
在她的心情异常苦闷的时候,这府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却只有一个人登门拜访,并且虔诚劝慰。
那个人,便是四夫人梅君竹。
那日,又是下着雪,梅君竹在丫头的陪同下来到梧桐院的时候,鞋袜都已经被雪水浸湿了,未免着凉,沈归雁赶紧命人准备热水,再准备干净的鞋袜让四夫人先替换上,梅君竹虽觉得不妥,在沈归雁的盛情之下,却不再拒绝。
丫头们在忙碌着,两个主人便坐软榻上说话。
梅君竹劝沈归雁要放宽心,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实也不必太过于介怀,否则苦闷的只能是自己。
这番安慰,沈归雁倒是接不上话来了。
她要说什么?
梅君竹本来就是高世邦的妾,难不成她还能说她对天底下所有破坏人家夫妻和睦的小妾都恨之入骨吗?
她只能保持微笑,然后转移了话题。
“四夫人,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当初我与你有言在先,你说只要帮了高御轩,以后他在高家能说上话了,便让他许诺将你儿子接回府来。你是做到了,可我却……”
沈归雁确实感到抱歉。
高御轩已经恢复记忆这么长时间了。
可,他们一直各种闹腾,压根就没管过人家梅君竹的事情。
还好,梅君竹也从来不催。
平时在府里,不管是什么场合,梅君竹都低调得仿佛不存在一般,若非她今日自己上门拜访,恐怕沈归雁还是没想起这回事儿。
本以为梅君竹会有不满,岂料她只是无奈一叹,表示理解。
“你不必自责,我是明白的。府里现在是多事之秋,哪还顾得了其他的,等过了这阵子吧,我可以等的。”
“你尽管放心,不管我和高御轩怎么样,但是我一定让他为你办成这件事儿,别说你对他有再造之恩,那三少爷也总是他的手足,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嗯。”
两人一边聊着,丫头已经拿了干净的鞋袜上来。
然后蹲在梅君竹跟前,替她将湿了的鞋袜脱下来。
沈归雁不过是随意一瞥,在梅君竹的右脚的袜子被脱下来的时候,竟看到她的脚踝上方有一枚梅花烙印。
梅君竹也很快就感受到她的目光。
沈归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梅君竹竟有些紧张,连忙扯过裙摆遮住了脚,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都看到了,沈归雁便问道:“你的脚,这是……”
梅君竹解释道:“没什么,这只是一枚胎记。”
沈归雁闻言,也不再多问,并没将这一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刻,新年的脚步在慢慢逼近,这一年过去之后,高御轩娶刘嫣进门的日子也就更近了。
就在这时,失踪多时的紫烟终于有了消息。
只可惜,在尤锦笙将人找到的时候,紫烟已经是一具尸体。
据说,紫烟的死相极其惨烈,不仅身体被人玷污了,而且赤身**的被抛尸荒野,尸体即将腐烂的时候才被发现。
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通房丫头,又死得这么不光彩,死了都不可能再抬回高家的,高御飞直接派人用一卷草席包住尸体,就地埋了。
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紫烟的死,在高家甚至没能激起一丝涟漪,但既然与那采花贼一枝梅有关,却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此贼愈发猖狂,简直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以前只是玷污妇女,没想到现在却是先奸后杀,惨绝人寰。
尤锦笙在以抓获此贼为己任的同时,也在临安城最大的酒楼福满楼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下了帖子邀请临安各界但凡有点小名气的人都到场参加,说是什么宴会,其实不过是借此告诉临安的人,从此,这里多了他尤锦笙这么一号人物。
作为临安赫赫有名的大家族,高家当然也在被邀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