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御轩的瞳孔蓦地睁大，现在已经是深秋，夜里冻得渗人，而她却穿得这么单薄，就这样在院门口外面等了他一晚？

怪不得，她会虚弱成这样？

他又问道：“你来找我的？那为什么不让下人禀报？”

刘嫣咬着唇，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我，我是怕……”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垂下了眼睑，高御轩也就明白过来了，这还用说吗？除了沈归雁，她还能怕什么？

沈归雁已经当着全家人的面发过话，不准她进梧桐院一步的。

那个母老虎，他都怕，更别提刘嫣了。

刘嫣看着他沉默的侧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御轩……”

高御轩望着她，眼里有了疼惜，不忍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找我，白天过来就行了，何苦在这里等一个晚上？”

“我……”

刘嫣嗓子一哽，眼泪已经落下来。

“王夫人她……她是不会让我乱跑的，我只能趁她睡下之后才过来，就这样一直在门口等着，我想我一定能等到你的……我知道你夫人她……不喜欢我，我也不是想要让你为难，可是我……”

“嫣儿！”

高御轩忽然打断她。

对于沈归雁的存在，他没有必然向任何人解释什么，但是现在这个人不是本人，而是曾经他挚爱的刘嫣，她一口一个你的夫人，他听着不是滋味。

毕竟，这是他曾经给她的承诺！

她以为他是违背了吧？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向她解释一下，“嫣儿，我和沈归雁……我之所以会娶她，是因为……”

“你别说了，我知道，这三年来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王夫人并没有瞒我。”

高御轩深叹了口气，忽然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

她知道，他做了三年的傻瓜！

他傻了，才娶了别人！

这是事实！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觉得难以面对，无颜面对，明明就是事实，但是只要想起现在还在院子里的那一位，他就感到心虚。

事实是这样。

却，又不全是这样。

既然刘嫣都知道，他也就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马上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他不问还好，如此一来，刘嫣那本来就还没干的眼泪，马上又汹涌起来。

他们曾经是彼此最重要的人，那么多得海誓山盟仿佛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可是他们分别三年之后再重逢，他认认真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她泣声道：“我没有办法了，御轩……御轩你救救我，王夫人她说什么收我为义女，这些都是用来搪塞你的说辞，她在背地里稍有不满就虐待我……”

“你别哭，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三年前，是王凤鸣救了我，在我爹逼我出嫁的前一晚，她给了我假死的药，骗过了我爹，也骗过了皇城御林军，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实际却是王凤鸣派人将我暗中送到了苏州王家。”

“你在王家待了三年，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找你，你会记得我吗？”

“……”

高御轩忽然一怔，只能说，造化弄人。

是啊！在那三年里，他根本就忘了刘嫣，就算她回来找到他，就凭他当时的那种情况，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刘嫣接着道：“更何况，王夫人一直将我关押着，不准我见任何人，她们都说还没到时候，时候到了自然会让我见你，我就这么一天天的等啊等，好几次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但是想着有一天还能见到你，我就这么一直撑下来，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嫣儿，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包含了高御轩所有的愧疚。

他想，他欠她这么一声对不起。

不需要怀疑，当初王凤鸣救下刘嫣，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用来对付他，现在他恢复记忆不久，正是时候。

刘嫣盼了这一天这样久，可当她真正在他面前了，他却什么也为她做不了。

刘嫣哭出声来，“我不怪你，真的……我知道，我本是个该死之人，我的身份可能会给高家带来灭顶之灾，你有你的顾虑，我不怪你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如果我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

“别哭，你慢慢说。”

“这三年，王夫人虽然收留了我，但是在王家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到了高府，她更是变本加厉，我稍微不顺她的心，她就让下人打我……不管多疼，我可以忍受。但是……就在前天，她的一只玉镯子找不着了，怀疑是我拿的，我否认，她不仅让人打我，还让人扒了我的衣服搜身，当时……当时那王子睿也在场，我怎么能受这种屈辱？他们简直……”

高御轩听着她的哭诉，不由得心头一绞。

这些苦，刘嫣都是为他受的。

她们这样羞辱虐待刘嫣，就是在等他沉不住气，如果他继续这样隔岸观火的态度，她们只会将刘嫣折磨得更惨。

谁能说什么呢？

人家方氏那是教训义女！

他有什么资格去护着刘嫣，除非真的如那日所言，他直接跟方氏要了刘嫣做妾，但是沈归雁又是那种态度……

王凤鸣，够狠！

将他的软肋捏得死死的，让他陷在这左右为难的僵局里，这样的上下不得，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