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早春的软风穿花抚柳而来,将青草和露水的清甜送至窗下。
各种花朵,满院杏儿,桃儿,李儿,就连那些名贵的芍药,牡丹,都绽开了娇嫩蓓蕾,到了三四月份,乱红飞花洋洋洒洒的开了满宫,到处可闻春季的甜美气息。
窗上的明纸被换成了更为轻俏的霞影纱,窗上挑出一支撒金碧桃,被雕花窗棱分成细格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清澈高远。
云汐此时觉得有些困乏,打算眯一会儿,却听到霞影窗下有人轻笑了一声。
云汐一扭头,朱紫色的身影矫健利索的从窗户里一跃而入,身形一闪就挨着云汐坐下了。
轩辕奕伸手环着云汐肩膀,用力握了握,俊脸上满是戏谑笑意:“爷开始还担心把你娶回去压不住府里那些人,现在看来,爷我是放心了,不过,你这法子好,估计以后这黄连得涨价了。”
云汐听出他口气里的玩笑,嗔道:“你就知道取笑我。”
轩辕奕唇角微扬,宠溺的拍了拍云汐的后脑勺,低声道:“爷很欣赏,有点爷的真传。”
“谁敢跟您比啊,老狐狸一只。”
“爷是老狐狸,将来你再给爷生个小狐狸。”肩膀上的手早就挪到了腰上,靠近几分后声音温柔如水。
他的手平贴在小腹上,温热的感觉很是妥帖,云汐手指覆盖在他手背上不让他挪开,头靠在他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轩辕奕浮浮的开口:“问你个问题,初萍底子不干净,你干嘛还留下她?”
云汐眯着眼睛想了想:“宫里有几个白玉无瑕的?我还一个个计较不成?”
“干嘛把真相告诉她?”
“若是不告诉她,让她以为自己真中毒了,她出于惧怕,被迫跟着我,说不定哪天逼急了,玉石俱焚,也未可知。倒不如心服口服来的放心。”
轩辕奕的手紧了两分,下一秒就把整个人拉到怀里,另一只手亲昵的点着鼻头:“我的小媳妇儿是员智将。”
云汐被他弄的痒了,伸手去捉他的手,却看到他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手指抚上他的眉心:“累吗?”
轩辕奕被伺候的舒服,索性眯起眼睛,任由小女人帮他揉着眉心,嘴角荡开笑意,顺势躺到她腿上,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云汐留意到他还穿着面圣时的蟒袍,随口问:“你要去见皇上?”
轩辕奕“恩”了一声,又道:“皇上还在和太子议事,勤政殿里人来人往的,还是你这儿清静。”
云汐听他说到太子,又想起那日兵变,试探道:“那天晚上,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轩辕奕当然知道云汐问的什么,故意挑眉邪肆一笑:“知道什么?明明是你不知道好吧。”
他又在拿那件难堪事儿取笑,云汐听出他的戏谑,不爽的去推他:“我说的是正事儿。”
轩辕奕装傻:“我说的也是正事啊。”
云汐故意不理他,偏头看向一边。
轩辕奕叹了口气:“我知道,行了吧。不过这事终究是太子唱主角,咱们陪太子读书的,何必那么认真?只不过,不做那糊涂的人罢了。”
云汐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实话,愣住了。她一来感概于轩辕奕终于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二来,她心中的那个疑惑有了答案。
轩辕奕,终究不是一个局外人。
想置身事外,做个富贵闲人,谈谈情说说爱,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轩辕奕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现在可满意了吧,我的王妃娘娘。”
云汐自顾想她的心事,没有注意某人不恰当的称呼,轩辕奕见她一副痴痴的样儿,说不出的可爱,忍不住心生怜惜,低声道:“天下为棋局,你我都难免成为棋子,只要你相信,我们共同进退就是。”
男人的话像是安慰,更像是承诺,云汐的心莫名的安定,不管他是狐狸也好,野心家也好,他们都终将是棋盘上的两颗并肩作战的棋子。
轩辕奕的脸上半明半昧,凝视着她充满疑惑却又坚定的眸子,不自主的伸手抚去她额前的碎发,他带着薄茧的手滑过皮肤有安全的触感。
指尖柔细的感觉让他低下头去噙她的嘴唇儿,堪堪触碰到那软糯质感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凭空插了进来;“公主,皇后娘娘给您……”
“哎呀!奴婢该死!”
进来的是初兰,她显然也给吓着了,低着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暧昧温馨的气氛被打碎,两人迅速分开,云汐脸红红的,轩辕奕阴沉的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初兰,眸底全是冰刺儿,嘴里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儿:“滚!”
初兰可怜兮兮的抬起头,刚唤了一声“王爷”,轩辕奕骇人的目光扫了过来,冷的她浑身血液都凝成了冰,初兰的腿开始哆嗦,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初兰出去的时候,云汐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红的春衫,鬓边还斜插了只月季,很是清秀动人,是刻意打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