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新房烛火点到天明,而夜魅却未踏进半步,一夜醉在楼房上。
只记得在雪雨纷飞的冬日,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在那个梦幻的梦境里一直有着熟悉的身影在自己身边萦绕。衣如雪、胜似雪,发如墨,胜似墨。白衣黑发,素服无华。在那神秘诡异的梦境中还有身姿修长挺拔的一人,在梦境中紫衣华裳人总是负手而立看着漫步在前面小路的白衣人。两人皆是背对着自己,始终没能分辨得出两人究竟是何长相。渐渐两人越走越深,小道路愈深愈小。在道路的四周有团团的白色烟雾缕缕萦绕交缠,如梦如幻。最后见走在前头的白衣人突而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身后的紫衣人。白色的轻烟将白衣人的面容轻轻遮掩,朦胧中只知道她在笑。跟在后头的紫衣人停下脚步,一头的墨色长发瀑布般倾泻而下,散开在紫色华光的绸缎上,魅无绝伦。
“今生不能、我们还有来生。我们还有生生世世来相爱。只求你能永生永世记住、生生世世的轮回、生生世世的爱。”那白衣女子在浓雾中浅笑道,语气中有着一种难以释怀的苦涩,可就在嘴角溢出的那抹巧笑中匿去。白色的长袖中飞出一段千尺长的绫带,随着身旁的卷卷云雾腾空直飞上九重天。烟散去、是漫天零落飘絮的白中带粉的杏花瓣、零零散散中夹扎着几朵杏花。纷纷扬扬而下的杏花直落在停留在原地紫衣人身上,发上、肩上、衣袖上……转身从紫色金华的衣袖中伸出白皙美暇的一手捕捉住丝丝缕缕而下的粉色杏花,贴近唇边浅浅一吻,蛊魅的凤眸中有种难以表达的情态,说不尽忧伤、述不尽哀愁。“生生世世、我都等。直到沧海桑田、天地化为乌有。”
夜魅看着梦中那转过身的紫衣人、心头一震。那人与自己实在是太过于相像,根本找不出一丝用来辩证不是自己的痕迹。随后紫衣人扬手一挥握在掌心的杏花、纷纷扬扬更加凶势地在空中落下,与从天而降的杏花混成一体,漫天飞絮。紫衣人消失在洁白粉粉的漫天飘絮中。
梦醒,见自己已经平躺在一张铺满锦缎,触感上好细腻的大床上。床沿边上趴着一个玉容姣好的白衣女子,清丽脱俗中带着一丝的稚嫩。伸手去触碰、那冰肌玉骨的身子动了动,细长黛眉轻轻皱了皱,终于睁开了眼,随后脸上灿丽一笑“你可总算是醒来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父王就要把你给埋了呢!”声音婉婉动听,恰似那午夜中鸣唱的夜莺。随之脸色一变、心中大震,这世间怎会有长着一双褐色瞳眸的这样一个人?那褐色的眸中似隐含着千万种思绪,眸中华光逆闪、恍若人间妖孽!眸中射出的冰寒之气,魅惑浮生!
“你……这里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眼前的白衣人又会是谁,更不知道自己长着一双举世无双的褐瞳!
“我叫陈霜白,是西梁的霜雪公主。”白衣女子娇颜巧笑,眉目如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对于他来说,脑子里毫无半分记忆存在,一切都如重生般,万物皆新。
见他迟疑,霜白突然笑道“没关系,不知道不要紧。你以后就住这里吧,我会跟父王说他一定会同意的。”看着他眼珠转了转又道“你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记得医治他的那些御医都说他是无法醒来、若能醒来是天意。但醒来后变成什么样无人能定。看着他,见他略带迟疑的摇摇头,随之再次绽出媚人一笑“夜魅、如夜般深邃、鬼魅。你就叫夜魅。你的眼睛很特别、很美丽!”
笑着从桌上拿出一面镜子,镜对他、镜中映出一个绝世倾城的邪魅容颜,玉颜上镶着一双魅惑众生的褐色瞳眸。这才想起,原来自己与梦中那紫衣人有一处不同。梦中人是漆黑如墨渊的瞳眸,而自己,则是举世无双绝的褐瞳……
从此,他叫夜魅。他一身的才华精绝,颇得平阳王喜爱。他是西梁国的安武侯。
从此,他与一个叫陈霜白的女子天造地设,是西梁国霜雪公主的准驸马。
酒醉醒来时,东方已经泛白。脑子略微晕眩疼痛。翻身而下,摇晃着挺立修长的身子,往新房走去。走至房前,伸出一手抚住疼痛的额头,从另一袖中伸出另一只手正欲敲下,门“吱歪”叫了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从房中走出一人上前扶住。“你昨夜喝多了。”只是淡淡一说便把夜魅扶进房内,命下人打来清水梳洗。
“我……”喉间有话哽咽,只觉得有些愧疚,昨夜是自己与她的新婚大夜,却让她自己一人点烛到天明。她早已褪去了昨日的火艳红妆,换上一身如雪轻盈的白色淡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