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谨言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好了,不要再提了,萱儿已经逝去十六年了。这个茱萸姑娘似乎很有些硬气,你若能说服她留在你身边你就留着吧。”
二夫人面露喜色,连声道谢就迫不及待走了,宣谨言又叹气不已,青眉和墨笺两个还真是亲母子,一样爱感情用事,好在他还有长子墨箴,否则真不敢想象宣府的未来。
茱萸醒来的时候二夫人正坐在床边绣一只完成了大半的香囊,见她醒了冲她笑笑,很是自然的说:“刚想着也该叫你起来了,睡多了怕晚上又睡不着。”
茱萸翻身坐起来,麻利的将床整理好,挨着半边身子坐下了,如果宣墨箴父子俩不改主意,这恐怕就是她最后一个安眠,想到这儿脸色不由得黯淡下来。
二夫人一边做女红一边把想好的说辞讲给茱萸听,略过自己向宣谨言求情一事,说因为墨箴反对,所以宣谨言决定不逼迫她给墨箴做妾,因为墨笺也跑来为茱萸求情,所以宣谨言网开一面,只要茱萸不离开宣府就不必做妾,因为她和二夫人投缘,所以宣谨言让她随侍二夫人左右。
茱萸才不相信宣谨言的好心,归根到底还是变相的把她控制在手里以待他日之用,可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过了要给宣墨箴做妾这一关了,茱萸先是高兴,高兴完了才想起还是要回去苏府跟苏朝歌说一声,苏朝歌虽然也是要利用她,但起码没逼她做妾(茱萸姑娘,你忘了刚才宣小公子说的他和你已经定过终身这件事了吗啊喂!)!这么一比,她心里对苏朝歌就感激起来。
二夫人面露难色,劝说茱萸且再忍忍,过个七八日这件事风头过了再派人送她回去与苏朝歌见面,茱萸人在屋檐下,况且她也晓得宣谨言是不能再去撩惹的,所以只好默默的点头,心里琢磨着,反正和苏朝歌说好的日期是半个月,这么久怎么也会找到机会回去的。
茱萸特别不情愿的在宣府住了下来,她“离家出走”的小包袱里也只是粗布衣裙,二夫人说不好看,让丫环找了她年轻时候的衣服赏了茱萸,换上倒是正好,重新梳过头发,用淡淡的奶白色丝带绑两个垂環髻就又恢复了娇俏少女的模样,虽然二夫人说宣谨言让茱萸“随时左右”,可二夫人却把她小姐似的,不让端茶倒水不让铺床烘衣,只要能陪她说说话就好,二夫人最喜欢听茱萸讲出云山上的事,听说她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漫山追兔子之类。
二夫人虽和蔼可亲,可茱萸总觉得束手束脚,在苏朝歌府里的时候她把自己当丫鬟,这里帮帮那里帮帮,苏朝歌是个大男人,也不管她做什么,所以她白吃白喝的感觉没那么强烈,可在宣府仅仅待了两天她就觉得自己和那些打秋风的人没啥差别,再三向二夫人请求她才给了茱萸每日里浇花的活计。
茱萸从小就没坐过什么精细活,挑来水一瓢一瓢的浇地可以,拿着小喷壶浇花水量还真是有点拿捏不好,而且二夫人这喷壶不知道谁送来的,壶嘴又长又弯在花丛中不大方便转身,该茱萸倒霉,那天她正踮脚举着壶浇花架最上面的花儿,原本静悄悄的,冷不防听到一声“那个丫环你把上头那多芍药摘下来给我”的命令,茱萸手一时不稳,壶嘴偏了方向,淋到了说话人脸上。
这是年轻女人衣饰怀里张扬,粉白的脸上红唇如血,此时满是怒意的看着茱萸:“大胆婢子,你讨打吗!”旁边丫环立即狐假虎威,“水淋到夫人身上,你是找死吗?”
这是苏朝歌说的佞臣詹起的孙女詹氏,还真是没走样,一脉相承的奸邪之相啊,茱萸放下喷壶老老实实跪下请罪,直说自己手脚愚笨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大量,听到外面这么大声音,正在卧室内指挥丫环找东西的二夫人也赶忙出来替茱萸赔不是,詹氏冷着脸拂袖而去,茱萸知道自己可能给二夫人带来了麻烦,可二夫人却不甚在意拉她起来告诉她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晚上詹氏向宣谨言撒娇告状,话里话外把茱萸说的像是要替二夫人给她这个年轻的宣夫人下马威,宣谨言很直接告诉她既如此以后就不要到处走动自寻不愉快,詹氏怎么想都觉得宣谨言是在护着二夫人,加之她原本以为自己年轻貌美,宣谨言一定疼爱的紧,却见他不冷不热,没有丝毫娇宠之意,又把这笔账算到了二夫人头上,不由得火气更盛,一心要寻个由头治一治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