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时苏牧廷不在现场,所以也不知道蘼芜说的是真是假,但看她言辞恳切神情可怜,应该也不是假的吧?
苏牧廷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茱萸还活着这件事,转念一想,不行,云兮也还活着,万一蘼芜见到云兮知晓了当日神宫被毁之事是燕国所为可不好,叔叔可是告诫过自己,神宫的大弟子宣墨箴当时奉晋王之名返回晋都可是不在神宫,晋国这些年来兵强马壮,对称霸之事早已野心勃勃,若晋王室近支的宣墨箴知晓告知晋王,晋王一定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以讨伐旗号对燕国用兵,燕国就危险了,而且听蘼芜的意思,她一路向西,应该就是去投靠宣墨箴,此事万万不能说。
“苏公子?”蘼芜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那你的遭遇真是太悲惨了,蘼芜姑娘,你是要去投靠什么人吗?”苏牧廷问道。
蘼芜摇摇头:“苏公子不知道我是被太卜大人捡回来的吗?哪有可投靠的人?”
苏牧廷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敢情他们出云山那里风俗是扔孩子,还都扔野草丛里,一个蘼芜一个茱萸,命都挺苦的。不对不对,他在这瞎捉摸这个有什么用,眼下他还有要弄清楚的事,这可事关他叔叔的“清誉”。
“蘼芜姑娘,恕我直言,我听丫环讲,你在昏迷之时不停叫着苏朝歌的名字,敢问,你认识他?”苏牧廷小心着遣词造句。
蘼芜如小鹿一般看着苏牧廷,也很小心翼翼的问道:“苏公子,你也姓苏,你认识苏朝歌公子吗?”
“他,正是在下的叔叔,那么,你何时认识了我叔叔?”
蘼芜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红晕,又低头看桌面:“去年九公子和你去过出云山之后,太卜派我和二师兄去鹿邑,就是在那儿认识苏公子,哦,就是您的叔叔。”
苏牧廷回想了一下,去年从出云山回来之后,三叔叔和四叔叔确实都不在都城,可是,不对劲啊,三叔叔这么冷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主动邀请别人来家里做客?就连这次他主动救了蘼芜回来他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事情透着古怪。
“你确定他是叫苏朝歌?”
“如果不是他亲自告知,我怎么会知道一个男子的名讳呢?”蘼芜反问,然后又装作很自然的语气问苏牧廷,“苏公子,您叔叔他,在吗?他救了我一命,我好歹要当面道谢。”
“这个,现在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他走的时候也没交代,归期未定。呃,蘼芜姑娘,如果你不嫌弃苏府简陋就先住下吧,我叔叔不日应该就会回来了。”苏牧廷说道,一边盘算着偷偷派几个可靠的家丁盯着这里,免得这位蘼芜姑娘有什么目的。
不是他小人,实在是这蘼芜姑娘出现的蹊跷,明明可以逃过一死,她反倒自己送上门来,她一出现,叔叔就被太子给抓了,要说巧,也没有这么巧的!
苏牧廷吩咐丫环好生看顾蘼芜就走了,蘼芜身份的事苏牧廷很纠结,想跑去告诉姬元瓒,可门外重兵把守不许进出,就算没有守兵,这么微妙的时候,他要是敢踏出门一步也会被他爹打断腿的,说到底,是因为他爹和叔叔没有站在一个队伍里,他的爹……好吧,他也不知道他的爹心里是支持哪位公子的,但应该不是九公子,这会儿要是跟他说,要么他把蘼芜杀了要么交给“用得着”的人,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蘼芜虽可能贪生怕死,但事情还没清楚之前还是谨慎为妙,好歹也是茱萸用命保下的人。
不能出门,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外面的消息,苏朝歌被关第三天晚上,燕国神宫走水,因起火院落偏僻发现得晚,住在里面的巫师凤古师徒二人被烧得乌黑,不辨人形。
苏牧廷得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颓然坐下,怜惜的叹口气自语:“没想到,你闯过了一道又一道生死关,本来以为你福大命大,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去,命也太苦。”
“大好的天气,在这里嘀咕什么?说谁的命太苦!”苏老爷神不知鬼不觉出现。
苏牧廷腾的站起:“爹,我去温书。”
鬼追一样跑了。
蘼芜身体好了点儿,等来等去不见苏朝歌,心里急得很,这天听到丫环在外恭敬问安:“给老爷请安。”一心以为是苏朝歌,也顾不得矜持,急急走到门边,结果,看到来人却吓了一跳。
苏家老爷显然不止有苏朝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