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慕之把菜单丢过去:“看菜单吧,别多想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点了菜,言慕之就在那摆弄手机,也不看,就解锁了以后再关上。
良久,路骁方才开口打破了沉寂:“你心情不好?”
“废话,心情好谁找你。”言慕之瞪他。
“心情不好来什么港风啊。”许是说话声大了点,旁边的人忍不住看了路骁一眼。
路骁被吓了一跳,连忙压低了声音:“等下哥带你去浪啊。”
“夜总会啊?那地方我不去。”言慕之嫌弃道。
“……想什么呢你?我是说去大排档,撸串比这个爽多了。”路骁想了想,又自己摇头:“不行,你胃不好,不能吃辣的喝啤酒。”
“……没事。”言慕之笑了笑:“那东西打包,我们去吃串吧。”
两人莫名其妙地拎着一堆东西从港风出来,言慕之抬手打车,边往对面看:“工作室还在?”
“老板去了皇翼,我当老板了。”路骁笑得跟朵花似的:“下次来玩啊,反正都是小孩子,老人都走了。”
“嗯。”言慕之还记得上次自己去的场景,还是觉得挺尴尬的,这回说的也有点语焉不详。
路骁带的路,这种大排档以前言慕之都爱惜自己的胃,肯定不会来的,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的,路骁一说,他也就有点心动。
感觉人失恋的时候啊,这脑子也跟着混沌不清醒,言慕之现在就是这样,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明明没失恋,但是一堆事情在那里一堆,比失恋还烦。
“你和白霂远那事,怎么说呢,我一直觉得就没啥好的。”路骁举起酒瓶对瓶喝,好像是在壮胆才能说出来似的。
言慕之笑笑:“为什么?”
他明显比路骁冷静得多,喝酒的时候一口一口,小口慢咽的。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沉默片刻,像是终于想通了一样,路骁如是道。
言慕之沉默了。
他觉得路骁说的对啊。
在路骁开口之前,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
他和白霂远,可能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白霂远属于他的世界,他习惯于对言慕之隐瞒很多事,而言慕之认为爱情的起始就应该是坦诚相待。
如果连坦诚相待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恋爱。
可是在白霂远眼中,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所以和白霂远在一起的每一天,言慕之都觉得自己看不清白霂远。
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不知道什么时候,言慕之手中的酒瓶下去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两人一边吃一边喝,边扯着一点有的没的。
片刻功夫,路骁伸手推他:“你,你,手机响。”
“哦。”言慕之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白霂远。
他沉默片刻,好像是恍惚间有了那么一丁点清明,伸手就给摁了。
“不接啊?”路骁撑着头问。
“打错的。”言慕之叹了口气,继续喝酒。
他觉得胃其实一点都不疼,只是麻木得一涨一涨的。
其实不太舒服,但是好在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倒也没什么感觉。
“哎我说。”路骁忍不住道:“你平时不喝酒,你那胃可能受不了,悠着点。”
“嗯。”言慕之应了,却还是一手串一手酒瓶,那叫一个自然。
电话后来又响了几次,言慕之看都没看,反正都没接。
直到最后一次,跨洋电话,夏几何打来的。
言慕之看了一眼,勉强清醒了一点,接起来大着舌头问道:“干嘛?”
“你可接电话了!”夏几何的声音很焦虑,好像隐约带了点哭腔:“你回去看看我哥,他好像病了。”
言慕之被这一声弄得清醒了大半,坐直了一点问道:“什么?”
“他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之前公司和家里的事情闹了胃病,刚刚急救中心没给你打电话吗?我哥被送医院了。”夏几何的语气听不出埋怨,只是满满的小心翼翼:“你们怎么了啊?”
“没怎么。”言慕之定了定神。
他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白霂远还好好的啊,这是……
不,不对。
出门的时候,白霂远就捂住过自己的胃,当时自己还骂他故伎重演。
想到这里,言慕之连忙去抓自己的外套:“哪家医院?”
匆匆记下夏几何的地址,言慕之对路骁挥挥手:“我走了。”
路骁的目光有点复杂:“我我我送你啊。”
言慕之稳稳地站在那里,冷静地有点吓人,一点都不像喝了那么多酒的样子:“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那一瞬间,路骁好像看到很久以前,言慕之忽然接到父亲死讯的时候,他也是那样冷静的表情。
冷静地仿佛可以一个人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