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死了,我家没钱了。”她可怜兮兮的:“我哥说,出不了钱给我去英国。”
以为沈轲会同情自己,起码也会安慰自己。但是那边沉默了半晌。沈轲说的是:“哦,那你就一个人呆在国内吃.屎吧。”
她愣住了。这就是沈轲?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友?!她奉他当男神,高中三年来拒绝了多少小男生的求爱。甘愿当他的小尾巴,当他的便宜女友。到头来,他居然这么对自己?!气,简直要气死了:“喂?!你瞎说什么?!我爸死了!”
“对,你爸死了。你怎么不去死?”沈轲的笑容很恶毒:“董青花,你也真够一厢情愿的。当我的马子,还不肯跟我上床。真当自己清纯玉女啊?!当初答应你做我女友,不过看你长得漂亮,到了国外也可以操操。国内比你好的多了去了……”
“哎呀,小沈打电话给什么人呐。”一个妖里妖气的女声传过来。沈轲举起话筒,嘲笑般地大喊道:“一个不相干的人!”
“啪嗒!——”董青花挂了电话,她已经气得浑身颤抖。她错了,光顾着谈恋爱,把高中三年白白浪费了。她真的错了,因为要陪沈轲去英国,所以求爸爸出钱让自己留学。眼下,爸爸没了。男朋友也吹了。她还剩下什么?
“你怎么不去死?”沈轲的话不断回响在耳边。
“好,我这就去死。沈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拉开抽屉,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药。闭上了眼睛。
白汐目睹了整个惨案——她还是安置在董青花的房间里。看到董青花寻短见。她本来想阻止她,拼命地积累一些灵气,要冲破这个囿住她一千五百多年的莲花碗。但,曾经的封印和法力损耗,让这个过程变得异常艰难——
灵魂和容器互相拉扯的感觉,就像是把皮肉一点点分离。忘记疼痛是什么,白汐努力把自己拉出来。想要附在她的耳边,告诉她:活下去。
好,好痛呀……完了,董青花的魂魄散……
忽然眼前一黑。接着,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白汐感觉自己在漂浮,好像魂儿马上就要散了。但是下一秒,她进入了董青花的体内。睁眼开,她看到的是五彩斑斓的世界。有手有脚。还有气味,温度,和细小的声音。
这,这……她附身在了人的身上?!
胸膛里的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撞击着。错不了,这就是为人的感觉。
民国那会儿,她有一段时间化成了人形。不过是靠着灵力办到的。却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直接把灵魂抽出来,附在人身上。
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白汐先是走了走,再蹦了蹦,身子轻盈又精力充沛。真是一具鲜活的少女身体。蹦跶完了,又内疚起来,干脆就躺在床上发起呆。董青花已经死了,她出窍的那一刹那,亲眼看到她的魂儿散了。那自己呢?
钧窑出炉的时候,她就存在了。如今已经一千五百多年了。已然成了传说中的大妖怪。一个妖怪,占了别人的身子,这不太好吧?
发呆呆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敲门。她走了过去,鼓捣了半天才打开门。是哥哥董明堂:“何叔叔来了,和我一起去见他。”又抬脚就进来了:“这莲花碗,也拿给何叔叔看一下。就算是个假货,好歹也要知道怎么个假法。”
她斩钉截铁:“它不是假的爆红。”
董明堂没理她:“先拿给何叔叔看看。”
明堂口中的何叔叔是a市博物馆的馆长何启民。而董教授是他的研究员。二老交情甚笃。没想到老友出了这种事。何老馆长惊得连夜从美国飞了回来。
“青花,明堂,”
何馆长一看到两个孩子,就老泪纵横。一手搂着他们,进入了客厅的灵堂当中。董教授的黑白照片悬挂在客厅里。何启民献上一炷香,简直泣不成声:“老董啊老董!你怎么想不开呢?!当初我们下乡插队的时候,说要看孙子孙女成群,你怎么先走了一步?!”
董明堂把莲花碗拿过去:“何叔叔,这就是那只碗。叔,这窑变真的是民国的时候才加上去的?!”
何启民看了半晌,才点了头:“是的。这不是极端老道的鉴宝师,根本看不出一丝端倪……你们看这莲花碗外层的紫斑,其实和周围的海棠红窑变不在一个平面上。所以,这碗就是民国的时候加工的赝品……”
白汐倒不以为然:“不,它出窑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因为烧制的温度不够,所以窑变反应没有出来。到了民国的时候,再被烧了一次,窑变就出来了。”
“想法很好,但这不可能。”何启民否认了她。
但白汐知道这可能,因为,说白了这是她自己亲手造出来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