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子开上了市郊,林岳贤才来了一句,“……林四跑了?真的假的?”
惠怡眉大为惊奇!
“娘没给你打电话?”
“打了。”
“打了……那,那她不是为了林四才给你打的电话?”
“不是。”
惠怡眉张大了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想,她决定托盘而出。
“昨天夜里,听说祖母要把林四许给羽铭……林四不肯,和祖母吵了一架,还说羽铭这样的人只配得上我们兰儿,跟着,她昨天夜里就翻墙跑了……因为林四一跑,二婶拘着下人们不让出去,就怕外头的人知道了乱嚼舌根子……所以张妈妈直到今天早上才找到机会回了我娘家,把这事告诉了我大嫂,我大嫂才火急火燎地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不好和兰儿说这事,就只说林四跑了……”
林岳贤一脚踩下了刹车,把汽车停在了路边,疑惑地说道,“……羽铭?”
惠怡眉也是一脸莫明其妙地看着他。
“我嫂子说的没有错,我也没听错,确实是羽铭。”她肯定地说道。
夫妻俩坐在汽车里,久久没有说话。
羽铭是个戏子。
尽管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政府天天都在喊口号说人人平等,但在上流社会和年龄大一些的人眼中——戏子,就是女表子!
那么,严氏到底抽了什么风,居然要把林四许给羽铭?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羽铭的身上,或者说羽铭的背景能够直接给林家带来好处……依着林四是嫡女,兰儿是庶女的身份上,严氏也该让兰儿来配羽铭才是,怎么直接就开口说要把林四许给羽铭?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羽铭又到底有什么样的价值,能让严氏这样看重,甚至要将唯一的嫡孙女儿许配给他?
惠怡眉忍不住了。
“娘给你打了电话?她说什么了?”她追问道。
林岳贤答道,“娘说……爹不太好,让我赶紧回去看看。”
惠怡眉顿时一惊,急道,“哪里不好了?怎么个不好法?你问清楚没有?你说咱们这么空手空脚地回去干什么呀!得请了专科大夫回去才是……”
他叹了一口气,“娘就是哭,什么也不说,一迭声地叫我快回去……我觉得,可能不是爹身体不好,应该是爹出了什么事……”
惠怡眉一怔。
这个倒有可能。
或许真的是公爹出了什么事,婆母出于公媳要避嫌的角度没有告诉自己,这是说得通的;但问题是,公爹到底会出什么事?以至于婆母想要避开自己?
林岳贤想要重新启动车子。
但他失败了。
不管他怎么拧车钥匙,怎么打火,可车子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林岳贤气极,骂了一句,“……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下了车,揭开车头盖看了看。
林岳贤暗骂了一声,朝着惠怡眉招了招手。
她赶紧从车上下来了。
林岳贤从车上找出了一根绳子,在小藤箱的把手上捆了一个圈儿,然后把小藤箱串了起来,挂在胸前;跟着,他在惠怡眉的面前曲膝蹲了下来。
“干什么?”惠怡眉莫明其妙。
林岳贤也不废话,两手一捞,抄住了她的膝盖弯儿就把她背了起来。
惠怡眉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背着她迈开了步子朝前走去。
“林子谦?林子谦!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没事儿!真没事儿……我这鞋的鞋底特别厚,走起路来脚不会疼的……你放我下来啊!”
“往前走十里路,就到了金霞镇,只要到了镇子上咱们就能租汽车了。”
“那你放我下来啊!十里路而已嘛,我能走的!大不了我走一段路再休息一段路就是了……林子谦,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反而还成了你的拖累了。”
“偏不放!我就要这样背着,一直背着……”
林岳贤背着她,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到了金霞镇;在小馆子里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又吃过了午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但小镇上并没有汽车出租公司,林岳贤借了一家商铺的电话联系了好久,最后终于靠着关系在金霞镇上借到了一辆破旧的二手汽车。
夫妻俩开着汽车火急火燎地往储云镇赶。
可这汽车也太破了,一开起来整辆车子就没有不叫的部位,门也是半锈的,根本栓不牢,得用绳子系住,车后窗压根儿没有窗户……惠怡眉低下头,还能直接透过自己脚下的脚踏板看到地面上的砂石马路……
可这时,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晚上八点多,林岳贤终于驾着汽车赶到了储云镇。
可他却突然把车子停在了高山坳上的公路边。
“到了?”惠怡眉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感觉车子停了下来,还以为到了林家了,正准备下车呢,结果睁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他们不在林家门口。
车子正停在半山腰的公路上,天是乌沉沉的,除了汽车的头灯射出的光芒之外,远处的山,路,树,房子……都被黑夜完全吞噬了。
而远处,储云镇所在的方向却隐隐透出了滔天的火光,还伴随着滚滚的浓烟!!!
林岳贤面色铁青!
他一脚踩下了油门,破旧的汽车“呜呜”地叫了起来,朝着山下狂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