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青回头看了一眼张然,又看了一眼李晓芸,轻声叹口气道:“想进去看他就进去吧,但是不要太大声,医生说他现在的生命力很脆弱,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依靠那顽强的意志力,还有,他胸口打着石膏,不能碰。”
李晓芸慢慢起身,走进病房。
童青缓缓把门拉关上,看了方希希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方希希也安静的站在一边。
李晓芸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靠近病床,她现在心里的痛苦只有上一次父亲住院的时候出现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让她经历了这种痛苦。
先不说此时的李晓芸心底对张然还有没有恨,但至少看到自己爱的人变成这副摸样,任谁都会受不了。
她缓缓蹲下身,伸手将张然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握在掌心,贴在脸上,声音有些哽咽,语气凄凉:“傻蛋,你到底怎么了?你醒来看看我啊,你还要把很多事说给我听,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忘了吗?”
张然没有动静,病房陷入片刻间的宁静。
李晓芸不停的用张然那冰冷的手掌摩擦着自己的脸庞,闭上眼睛,一丝清泪滑落下来。
“你其实可以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的,为什么就是不说?宁可让我恨你你也不把真相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知道吗?我爸爸死后我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能成为我的依靠了,可没想到当我知道你又是一直在欺骗我,我心里有多难受吗?那个时候我差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心很痛,你这个混蛋,坏蛋,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说着说着,李晓芸再次失声痛哭起来,眼泪肆无忌惮,浸湿了胸前的一片床单。
“傻蛋,你知道吗?你离开后,家里冷清了很多,每天晚上我都会去你从前睡过的地方看一眼,我总是很矛盾,期待你在身边又希望你离开我的世界。每天吃饭我都觉得不香,我想念你给我做的莲子粥,桂花羹,还有那些各式各样的蜀中小吃,我以前的口味很刁钻的,是你把我的口味养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就不管了呢?”
“家里很多地方都脏了,没人打扫,院子里的草也长高了很多,没人修剪,我很懒的,不喜欢洗衣服整理家务,要等着你给我做呢!还有下水道水管又堵了,我又不会弄。”
“还有…我逛街没人给我提衣服了,我一个女孩子提这么多东西很累的。”
想起与张然过去的种种,李晓芸不禁越来越激动,张然的无动于衷让她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她握着张然的双手轻轻摇晃起来:“你起来啊,你起来告诉我,为什么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失去了爸爸,失去了李氏集团,你和我也形同陌路,为什么会这样?你快点起来告诉我。”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如果连你也失去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受那么多人欺负吗?你不是说有很多人都想要欺负我吗?你是我的保镖,保护我是你的职责,所以我不准你死,不要再睡了,你快点给我醒过来。”
“傻蛋…你快点醒来,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很害怕的…”
李晓芸踉跄着起身,俯身缓缓揭开了被子,映入眼帘的是张然胸口绑着的厚厚石膏,她记得方希希说,那里断了两根胸骨,而且里面的脏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她虽然不知道这种损伤到达什么程度,但是单单是看到这厚厚的石膏,她就足以想象张然当时受伤时是什么情况。
‘伤在他身,痛在我心’就是此时李晓芸内心的最真实写照,她宁愿受伤的是她。
李晓芸伸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颤抖着缓缓把手收回,她害怕触动石膏,张然会痛。
病房外,李晓芸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心声触动着方希希,她捂着嘴早已转身,不忍心再看。
童青靠在墙上,悠悠叹口气,他这么一个放荡不羁,不食人间烟火的浪子也被李晓芸那一声声的呼唤打动了,世间男女之情最痛的莫过于生离死别,他想起了离开京都市前张易对他说的话:柳素素对你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番痴情。
是人都有感情,童青即使再放浪形骸,终究是有感情的,他这么多年之所以不敢面对柳素素对他的情意,是害怕自己的性格和生活方式会误了她终生,毕竟一个居无定所的男人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带来幸福,携手天涯,相伴到老,倒不如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