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没有阻止她,只是盯着她,任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二哥很疼我,是疼到心坎里那种,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很淘气,经常闯祸惹事,要不是二哥一次次为我袒护纵容,仙界那金玉砌成的殿阶都要让我跪薄了几层。我经常给二哥添乱子,可是二哥一次也没有生气骂过我,他是世间最好的哥哥。云里,我二哥的腿...我宁愿毁的是我的腿。”这样她心里也能好过许多。
这些天她虽什么都没有说,不代表她心里不难过,相反的,她好几次夜里想起祈回那双腿都会难受的难以安睡,她差点就要失去了她至亲的二哥,那种恐惧和害怕攀附着骨血一点点的沿爬到心口处,然后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她一直都在害怕,只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而已。
云里依旧是无声的看着她,见她明媚的眉眼变得苦涩,轻轻的伸出手将她纳入怀中:“听我说,别哭。”
他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你对十殿地狱了解多少?”
挽姜把头埋在云里的怀里,声音闷闷道:“略知一二,我并不是很清楚。”
头顶上传来闷闷的笑声,云里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眼神无比认真严肃:“上古一位神尊为了惩戒恶兽封天,将它囚禁于天炙炼狱里,也就是现在的十殿地狱。”
说到这里云里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莫测:“你可知,天炙炼狱除了刑罚可怖惩戒恶兽,还有一个用途,而这个用途,正是我让你二哥去的原因。”
他不得不承认,怀里的这个小女人,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走进他的心里,他原以为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涟漪,可是没想到竟能影响到他一直以为的判断和抉择,原本他的确打算给天帝和仙界一个教训,可是在他落笔要写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她,于是原本缜密凶狠的报复,变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惩罚。
比起他以往的行事手段,在祈回这件事情上,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之所以选择祈回,一是想给仙界一个小小的警告,二是...云里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屡屡改变原则的人儿,心里无奈认命的叹口气,罢了,他所有的原则和坚持,在遇到她时都会统统消失。
“用途,是什么?”过了半天,在这一片寂静无声的黑暗里,挽姜轻轻的开口问道。被云里紧紧抱住的她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侵袭,只觉得温暖和煦。
放在她肩上的修长大手缓缓地下移,直到准确的握住那只柔荑,引着她往水帘出口走去,挽姜脚上的陌上铃发出阵阵清凌凌的铃声。
两个人白衣飘袂的身影是这一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里唯一的风景,挽姜乖顺的被云里牵着走,听着他说道:“情劫。九死一生里寻一线生机,则情劫可破。”
眨着眼睛看他,原来他让她二哥去十殿地狱是为了让他破除情劫。挽姜发现他知道的事情似乎非常多,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询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啊!”就连她的父君和师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十殿地狱的过往以及它可以破情劫的。
“唔,本公子还是有一件事是不知道的。”云里回头看她,笑道。
“什么事?”挽姜有些好奇和兴奋的问道,难得这个眼高于顶狂傲不羁的家伙会谦虚一次。
“本公子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傻成这样。”当真是傻出新水平,傻出新高度了。
“......”
挽姜深呼吸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皱着小脸极为不乐意的反抗:“我没有。你若是再嫌弃我,我就一直赖着你,看你烦不烦。”
眼中笑意深深,云里勾起嘴角笑的清雅:“本公子宽宏大量允许你一直赖着。”
这话里的意思还是嫌弃她傻了,挽姜闭上嘴,决定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总归是说不过他的。
两个人这时已经走到了水帘的十步开外,看着水纹晃动的帘幕,挽姜呼出一口气,终于要离开这地方了,现在陌上铃已经找到,等出去后云里炼化了陌上铃然后找到渡魂箫救他的母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挽姜不会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是她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苦厄的开端,终年以后,站在无垠时光里,她回想起过往的曾经,才发现自己曾有过的那一段天真无邪的岁月,伴着欢声笑语的日日年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又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正在出神之际,胳膊猛然间被人用力一扯,挽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朝着那个水帘飞了过去。
跌出水帘那一刻,挽姜眼睁睁的看着整个水帘消失不见,原本的入口此刻俨然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凭空消失了。
可是...云里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