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意识到,当她自己在那牌桌上发昏的把自己的丈夫阿威押了上去的时候,实际上也就等于把自己从这个家里赌了出去,把自己的心赌了出去。她感到自己无颜再见那和自己共同生活了七年多的丈夫了,她自己爱了七年多的丈夫了。
直到现在,她似乎才醒过味儿来,她们的那赌博其实一开始就被别人从中做了手脚,设定的终极目的就是要博得自己的丈夫,而她自己却在糊里糊涂之中就在义气之下不假思索的就将自己的丈夫轻而易举的押上了那牌桌。
她原本以为那押上丈夫的话,即就是自己真的输了,那也只不过是自己和女友之间为了给她们那显得紧张的赌博牌局增加一点儿轻松的笑料,这件事也无非是所开的玩笑或是戏言而已。玩笑是当不得真的,她个人这样认为。绝对就没有想到,那几圈子牌打了下来她却真得输了,而且,连着圈的输,可以说那就输得一塌糊涂。可以说是赌运要走的话拦都拦不住。
牌友家的客厅里,明亮的日光灯下,当她的三个牌友在那里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来,逼着叫她兑现赌注偿还赌帐的时候,看到她们那严肃的紧扳着的面孔,她才感觉出来,自己所面临的一切,并不是像她们一开始的时候,嘻嘻哈哈的把自己丈夫开着玩笑押上牌桌那样轻松,也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简单了,她们可是认了真的,这可真是她做梦也没有梦到的……
那一刻,她后悔得恨不得自己就直接从女友家那五层高的楼上一下子跳下去。这一次,她总算明白了,过去阿威老是告诫她自己的那句赌博场上无父子的话的实质意义了。
但是,最终,在她的三个牌友的威胁与反复劝说下,她便还是稀里糊涂地遵从了她们的意思,立下了字据,并且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在其他两位赌友看着她怪模怪样的笑声中,她自己又亲自领着一言不发的小舒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阿威还没有下小夜班。
正好,像是摆脱一场噩梦似的,梅又把刚刚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的儿子赟赟也拉了起来,只说要回姥爷家,而后,娘儿俩也不管那小舒在自己的家里干什么,便匆匆地逃离了自己的家,连头也没有再回一下,就这样把快要下夜班的丈夫阿威留给了那个她怎么看都觉得还很纯真很稚嫩很善良的小妹一样的小舒了。
回娘家的路上,梅也想到了要去那供电局的值班室给自己的丈夫说点什么,但又一想到自己留在那小舒手中的四千八百元钱的白纸黑字的借据,她的心就虚了。
是啊!那可是四千八百元钱呀!可不是个小数目,她自个儿真要是去挣得话,得整整地花两年多的时间,而且还要不吃不喝才可以偿还的。
于是,她咬了咬牙,那发疼的心里默默地祈求着丈夫阿威原谅自己这一次的鲁莽与胆大,随后,洒下一串屈辱而又无可奈何的眼泪,拉着诧异的儿子走了。
其实,梅真的也太老实了。
假如,她把自己这输钱给小舒的事及早告诉给丈夫阿威的话,由阿威出面来替她解决的话,事情或许要好办的多一些,至少,不会带来接下来的这样大的麻烦了。
当然,其中还有一层是梅也已经考虑到的,只不过当时她没有明说出来,那就是她知道小舒和阿威的某种特殊的兄妹关系,这件事情阿威从来也没有瞒过她的,早就给她说过。
她在自己的心底里想着他们之间是不会发生什么的。若是要发生什么的话,那早就发生了,何必非要等到今天。
这也是她唯一存在的侥幸心理。
但是,很多的情况下,事情的发展往往却大多并不是能够完全假设得了的、
意料之中,当天中午,阿威和梅之间爆发了一场自他们结婚以来仅见的夫妻战争。
很明显,在这场夫妻战争中,阿威毫无疑问地占尽了上风,梅却只有在那里悔恨地流眼泪和哭泣了。
最后,阿威提出了令梅没有料到的进一步的要求,这就是他要和梅离婚!
梅只是在那里捂着自己的脸使劲的哭着,她死活也不肯答应阿威提出的离婚要求。
两天过去了。
阿威丝毫都没有改变自己已经打定的主意。
梅在百般无奈之际,把这件事情反映到阿威的单位领导那儿,请求她那个当局长的叔父来帮助解决。
阿威的领导找他正式谈话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新鲜的东西,无非是希望阿威看在他们夫妻儿子都这么大的面子上,看在他这个当他们媒人的领导的面子上,再就是看在安定团结搞好改革开放发展电力事业的大局上,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彻底的打消离婚的念头,同时,也希望他们两口子共捐前嫌,和好如初……。
云云。
这个时候了,真不知梅的这个叔父,阿威的顶头上司的这番说教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