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愕起来,抬头就着日头一看,发现那就是一个粗布缝制的小人,只不过上面扎着许多银针,隐约还写了几行小字。
这东西做的粗陋,但却让每个人都齐齐变了脸色,是个人都知道,巫蛊之术是宫里的大忌讳,如今徐凊儿给人抓住了切实的把柄,这把柄不管是真是假,都能轻易取了她的性命。
只有杜薇面色如常,深深地垂下头去,这事儿虽是宫留玉命她做的,但她本来对徐凊儿也没存甚么好心,嫁祸栽赃本就是番子们的惯常手段,既能除了人,还能保证自己独善其身。
除了杜薇,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绿环,她一下子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扑了出去,流着泪地道:“娘娘,您要明鉴啊,我们主子秉性纯良,对皇上又痴心一片,院子里怎们会有这种东西,这定然是冤枉啊!”
顺妃也不说话,让侍女用帕子拖着,把那布偶拿来给她细瞧,忽然她面色一变,扬起手就把那东西砸了过去:“你瞧瞧,你瞧瞧这是什么!皇上的生辰八字还在上头呢,还敢说你们没存歹心?!
绿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那还没关上多久的正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徐凊儿被人拖了进去又拖了出来,颜面全无,蓬乱的头发像是冬日里的衰草,交横四纵地延伸着,只剩下一根摇摇欲坠的簪子,她一面挣扎,一面哭喊道:”你胡说!我没做!是你,一定是你!你先是害了我容貌,如今又想出这等歹毒的法子,想要彻底害了我性命!“
她用力挣这双臂,身上的衣裳被扯的凌乱不堪,凄厉地叫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好歹还服侍过她,不能就这么悄没声的没了!我要见他,让他评评这个理!”
顺妃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立刻又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上去帮着把她架住了,她皱眉嫌恶道:“你以为你如今还是徐家小姐吗?眼看着连个美人都不是了,还闹着要见皇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她抬了抬头,对着左右的人道:“皇上发话了,若查明属实,那就不必再审了,直接把人送上诛仙台吧。”
她略微看了眼犹自挣扎不止的徐凊儿,缓声笑道:“徐美人,下辈子记得投生到小门小户的人家,既没那个本事,还是不要担那份福气的好。”
徐凊儿不知听没听见,仍旧发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却被人硬拽着胳膊拖了出去。
顺妃从椅子上起来,一扬手里的帕子:“既然完了,那本宫也可卸了差事。”她转头看着院子里跪了一溜,神色却都惶惶的奴才,漫不经心地道;“那个叫绿环的是个忠心的,就让她到底下去伴着主子吧,其余的...”她微顿了片刻,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却随着下一句话放下了心:“就由着二十四司分派吧。”
杜薇跪在檐下,目送着顺妃离去,才缓缓站起了身,绿翠怔了片刻,好似还没回过神来,过了会儿又哭倒在地上,断断续续地道:“主子和绿环...就这么没了?”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又颤声道:“咱们主子脾气是暴了些,但怎么会不知好歹,做出这等事儿?”
绿玉跪在地上,跟杜薇一样一滴眼泪也没掉,她前些日子被折腾的不成|人形,就是有再深的主仆之情,也经不住那般的折腾。
杜薇扶起绿翠,淡淡道:“不管是不是主子做的,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再没有翻供的机会,你若是再议论,只怕自己的小命也难保。”
绿翠见她神色淡然,与平时一样的神态,恍惚中竟然觉着找到了主心骨,紧紧地拽着她的手问道:“那咱们呢?咱们可怎么办?!”
杜薇摇头道:“娘娘不是说了吗?由着二十四司分派,分到哪里自然就是哪里了,左不过都是伺候人的。”
绿翠好歹听进去些,怔怔地点头,擦干了泪走回了屋子。
接下来的日子格外难熬,她们几个上头暂时没说怎么分派,便仍在秾华院里住着,杜薇本来对自己进尚功局的事儿已经有了□□成的肯定,但随着院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要走,唯独她还没个动静,她的心渐渐也沉了下去,更让人心里没个着落的是,她隐约听见宫里的一个传言,说徐凊儿并非真的害了皇上,而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她听了这传言,虽心中不安,但按着规矩她又不得离开秾华院,就是想了解详细也无法,如此等了几日,直到第三日上了夜,才有个宫婢走了进来,略带好奇地打量他几眼,然后道:“你跟我来,崔尚功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