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队长哭丧着脸,“团长,谁也不惟愿这样啊……”
余团长鼻孔喷着气,鼻翼呼呼地动,胸膛一起一伏,伸手将制服最上端扣子解了,用食指在空中连连朝着闫队长点,“要我说你什么好啊,说你什么好啊?我反复说过,烫手的钱,咱不要拿,你倒好,说什么‘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现在富么?”
闫队长被训得恨不得脑袋夹裤裆里,头一再朝下埋,朝下埋,忽然将头抬了起来,“团长,咱现在就去找孙县长,就说是张小拳和刘干腿偷运木头,被卢家人给扣下了……”
“都到啥时候了,你脑袋怎么还不开窍?”余团长拧了拧身子,朝着西南方向指指,“你找的那些押木头的人,也都在卢家大院里,那些人一吐口,说是给你闫队长押的木头,张小拳和刘干腿也一急,把窑场一供出来,你说说,说说……你去找孙县长还顶个屁用呀?”
闫队长此刻反倒冷静了,皱着眉头说,“团长,姓张的和姓刘的,知道木头是窑场的,那个押木头的人,可并不知道呀……押木头的供出我,说是给我押的木头,我就说是从洋州山里弄来的;姓张的和姓刘的,万一供出了窑场,那就是他们叛变告密呗,关我们什么事儿啊?在孙县长和何老板那头,咱就说,姓张的姓刘的偷运木头不成,蒙面劫道,又被卢家人给了,是他俩告了密,还朝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好好好好……”余团长连连摆手,“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有点乱……”
如今这事儿,牵扯的头绪太多,对于余团长和闫队长来说,确实有点乱,可对于此刻的陈叫山来说,一点也不乱,抽茧剥丝,丝丝缕缕,一点一点在往清楚的方向理……
陈叫山一见到刘神腿和张铁拳,迎上前去,拱手行礼,一脸灿笑,“张铁拳,刘神腿,别来无恙啊,委屈二位了,快请坐,快请坐……”
为了将事情理清楚,防止出现“越搅水越浑”的情况,陈叫山将六个押木头的人,留在了药房院子里,派兄弟执枪外围看守,而将张、刘二人,请到了西内院里。http:///
瞧着刘神腿坐在板凳上,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子,陈叫山不用再乱猜怀疑,便已确认:能将八个精壮壮的汉子,打得满地找牙的,非这刘神腿、张铁拳二人所不能!正所谓,功夫再好,也怕牙咬,这不,被人一咬,咬成了这副熊样,铁拳神腿之威风,荡然无存……
“都是敞亮人,说吧昨个晚上你俩干啥了?”陈叫山抬手示意,让其余的兄弟都退出了房间,为张、刘二人留足了面子。
“陈叫山,你啥都知道了,何必还装?”张铁拳不屑地说,“我们又没劫你卢家的木头,你凭啥我们?”
“是么?”陈叫山身子朝后靠了靠,架起了二郎腿,脚尖晃动着,摊开两手,“我是请你们过来的,也没啊……再说,我什么还不知道哩……”
刘神腿斜斜看了陈叫山一眼,倏忽间,时光仿佛一条彩带,“嗤啦”一声,扯回到了以前在石牌楼前,自己和张铁拳两人,联手攻击陈叫山,若不是陈叫山顾忌自己的面子,只怕那天自己断个胳膊瘸个腿啥的,也是没跑的事儿……
“陈队长,事情你都晓得的,我们就想弄俩钱花花,运气背……”刘神腿将脑袋歪向一侧,忍着肩膀的疼痛,“现在落你手里,没啥话,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们这二百来斤就搁着……”
“嗯,敢作敢当,像真汉子……”陈叫山点点头,以示赞许,忽而又一皱眉,“可我就闹不明白了,你们在余团长手下当着肥差,来钱的路数该不少吧?怎么就念着这一子儿半块儿的,我就有些糊涂了,莫非余团长这么啬皮,把两位兄弟亏成这样了?”
刘神腿听到“来钱的路数该不少吧?”这话,脑海中下意识地便回想起曾经干过的一些事儿,劫持灾民女子,押往梁州窑子,偷砍红椿木,呵斥那些帮忙的山里人……思绪动念间,眼皮动了动,眼帘垂下了……
陈叫山仔细观察着张、刘二人哪怕一个最细小的举动、神情,坐直身子,正色道,“人家来给卢家送木头,那木头就是卢家的,你们敢抢木头,就是跟卢家过不去,跟卢家叫板,跟我陈叫山叫板!这样吧,我把你们余团长请过来,听听他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