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就跟着我,当万金油,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到哪里忙乎……”陈叫山笑着说。
“噢,我明白了,敢情我跟鹏天是楔子,哪儿有缝儿,就朝哪儿堵,没个准地儿啊……”七庆自嘲着,“也成啊,队长让我们堵哪儿,我们就堵哪儿……”
“瞎咧咧啥哩?”鹏天揶揄着七庆,“队长让咱当全才,你小子不识抬举啊……”
陈叫山又给兄弟们颁布了一些相关的纪律后,便说,“好了,天也不早了,兄弟们就先休息吧,明儿一早,我们就开始干……”
散会后,陈叫山喊住了鹏天、七庆、面瓜和三旺四人,将他们领到了一间小里,对面瓜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今儿晚上你就先开始准备收购告示吧,待会儿会有人给咱送三刀纸,你就开始写告示!”而后又对鹏天和七庆说,“天和庆,你们两个负责裁纸,分晾公告,辅助面瓜写告示……”
待面瓜、七庆和鹏天去准备告示了,陈叫山问三旺最近天在山里寻红椿木的情况,三旺说,“队长,真不好弄红椿木啊,听说南山二里坝那儿,有座山上红椿木挺多,可就是太远了些……浅山这一带,圆口一尺以上的红椿木,全被人砍过了,我看了木纹岔口,也就是没天的事儿……”
“那咱们拢共弄到了多少木头?”陈叫山问。
“罗团长他们在盐井坝跟前,弄到了十来根,圆口都小得很;海明老哥领人在回龙坡那儿,翻了两座山,在山顶上砍了一棵红椿,好得很,圆口大,可惜就那一棵……”三旺咬咬嘴唇说,“我跟满仓也弄到了一些,木色不是太好,估摸有个五、六方的样子……”
“好,那明儿就可以好好开张了……”陈叫山拍着三旺的肩膀,将此次收购红椿木的真实意图,以及“前门进,后门出”、“自己人卖,自己人买”、“木头少,凭条多”、“依质压价或拒收、挑刺”等等方略,详细跟三旺说了一遍,三旺抬头看着陈叫山,“噢,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记住,咱虽是在唱戏,但要唱就唱得有模有样,不能让外人看出了水分……”陈叫山叮咛补充着,“所以,有些事儿,你从那儿自行定夺,核心原则是,把戏唱足了,想咋唱就咋唱,怕啥!还有,有些事儿,你只可让小范围内的人知道,不能戏还没开锣,就先把咱的戏本给泄露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队长……”三旺揉揉脑壳,手指甲抠着头发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我怕我干不好啊……”
陈叫山将手搭在三旺肩上,“旺,你有啥可怕的?攻打太极湾时,跟着东方木匠学造火龙车、水虬船,那么大的阵仗咱都干了,现在这点小事儿,你还怕啥?记住,人要自己瞧得起自己,只要你自己信心足了,腰杆挺直了,没有什么能把你难倒的……我相信你!”
“队长,太极湾是太极湾,乐州城是乐州城,不一样哩……”三旺依旧有些底气不足,“那会儿咱在外面,现在……”
陈叫山明白三旺的心思了,便说,“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来弄,没人敢不听你的,跟你顶牛,就是跟我陈叫山顶牛,孰轻孰重,他们心中还是有数的!你放心好了,就是天塌下来了,我陈叫山先伸头顶着哩,怕啥?”
给三旺交代完毕,陈叫山又来到账房找杨翰杰。
杨翰杰带着圆坨眼镜,正在噼哩啪啦地打算盘,柜台上放着厚厚一沓账本,他将左手指头在嘴皮上一舔,连着嗖嗖嗖地翻页,右手则连续不停地拨着大算盘,眼睛只看账本,根本不看算盘,依旧拨得算盘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杨账房好,忙着哩?”陈叫山走到柜台前,打着招呼,而后说,“杨账房,我最近要做些买卖,可能需要一大笔钱……”
杨翰杰停下手里的活,将圆坨眼镜朝上一推,“陈队长好,夫人已经给过话了,只要你陈队长需要,不管多钱,你尽管开口,只需给我摁个手印,要现的,要银票,随便支,我一准给你弄得好好的……”
陈叫山原本犹疑着,担心自己既要确保“知情人只限小范围”,又要顺利说明自己的来意,不好跟杨翰杰说支钱的事儿呢,没想到,杨翰杰却这般直爽,便拱手致谢,“成,杨账房果真痛快人,我陈叫山先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