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丫头……”禾巧白了杏儿一眼,“都要像你这样,有些人就该饿死了啊!”
“?谁饿死了?谁饿死了?”杏儿歪着脑袋问。
“还有谁,说媒的人呗……”禾巧微微一笑,头高昂着。
杏儿忽然回过神来,明白禾巧这是在揶揄自己呢,又要来掐禾巧的脖子,禾巧一闪身,扭身就跑,杏儿便跟在后面撵,“人人都像你一样,媒婆才真的饿死了哩……”
陈叫山穿着一身崭新的青灰色衣衫出来了,毛蛋跟在后面,端着个铜盆,忙不迭地喊,“陈哥,等等,等等……擦把脸嘛……”
陈叫山简单洗了洗脸,毛蛋将毛巾递过来时,陈叫山却已经用袖子将脸擦干了,杏儿便又板起了脸,瞪着陈叫山,“瞧瞧你,这刚换的新衣裳,又成这了……”
四人见时候差不多了,急忙朝大门口赶去,刚到大门口,便听见“噼哩啪啦”的鞭炮声炸响了,禾巧瞥了一眼陈叫山的肩膀,帮他将肩膀上飞过来的一个炮屑摘去了,拽拽陈叫山的袖子,朝供台后面的正中位置努努嘴,“呶,你就站到那儿去,今儿你是英雄哩……”
卢老爷、夫人、陈叫山、谭师爷,四人站在湫水供台的正后方,孙县长、余团长、闫队长、何老板、方老板、刘总管、赵堂主,以及乐州城的一众商户,站在供台左侧。骆帮主、唐老爷、杨翰杰、魏伙头、侯今春、卢少爷,取湫队的兄弟们,常海明的护送小分队,站在了供台的右侧。围在供台正前方的,是王铁汉、郑半仙、吴氏,以及王家铁铺的年轻后生们……
谭师爷展开一个卷轴,宣读起了《祭龙王湫水文赋》
“天道可昭,非为虚渺,地灵应应,恰生吉兆,潜龙隐深海,曲龙匿幽间,此为大生韬晦,暗运其风水,待良辰吉日,通阴凿阳,化天象于云式,呈雨机而得降……“
“起湫”谭师爷宣读完文赋,喊了一声起湫,卢家大门里立时走出六个头缠红布的汉子,一人抱起一罐湫水,在供台前站成一排。
“湫”谭师爷又高喊一声,卢老爷便从一个丫鬟手里,接过一截麦穗,走到最左边的汉子身前,伸手揭开陶罐上的红布封口,将麦穗伸进陶罐之中,蘸湫水于麦芒之上……
“洒湫”随着谭师爷一声喊,卢老爷便将麦穗一抖,麦芒上的湫水飞洒开来,溅飞于汉子的头上脸上,谭师爷站立卢老爷身后,随着卢老爷的洒湫节奏,有节奏地喊着,“一洒风水运,二洒安乾坤,三洒天祥云,四洒地生金……”
待卢老爷将湫水,挨个在六个起湫的汉子头上洒了一遍,谭师爷又高喊一声,“转湫”
于是,六个汉子便齐声跟着大喊一声,“转湫”,迈开大步,朝着城南走去,谭师爷跟在六个汉子身后,大声念着祭湫三天的禁忌规矩,“祭湫三日,神灵在前,不得杀生见血,不得饮酒亵渎,不得损毁湫罐,不得偷盗湫水……”
所谓转湫,便似接力一般,六个汉子抱着湫水陶罐,行了一程,便又有另外的六个汉子来接应,如此更迭交换,一路步行,直去三合湾龙王庙,城里的灾民百姓,也便纷纷跟在转湫者身后,簇拥着,一路朝南而行……</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