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匾——”方老板大手一挥,随同的几位伙计,几步上前,七手八脚抬着大匾,朝西内院大门上方悬挂!“放炮——”方老板手再一挥,赵堂主和刘总管早有准备,从随身带着的木盒里,取出一挂长长大鞭炮,在地下全全摊展,刘总管擦了根洋火,一触,“噼里啪啦“之声,瞬间爆响升空……许多人下意识地捂起了耳朵,那十个拿枪的保安团兄弟,手里有枪,不便捂耳朵,只是一再地朝后退去,惟恐鞭炮飞来,炸伤了自己……
方老板见大匾已挂好,走到老爷夫人跟前,大着嗓门说,“卢老爷,夫人,卢家大院卧虎藏龙,而今陈队长成立卫队,愈加如虎添翼,似金镶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今日方某略备素餐浊酒,还望老爷夫人赏光必悦楼……”转而,又冲陈叫山拱手以礼,“陈队长,今儿便是再忙,也请挤出时间,到必悦楼喝杯浊酒,赏方某一个薄面……”
陈叫山笑着拱手还礼,见方老板并未有招呼余团长的意思,如此,岂不是尴尬?事已至此,何妨给余团长一个面子,便伸手一拉余团长,又一拉方老板,“方老板,余团长今日一早便来道贺,并提前派人送来了贺礼,我们兄弟三人,今儿可要好好喝上几杯啊……”
余团长听见陈叫山这般说话,知道陈叫山不但给足自己面子,并且暗示答应放人,不由得脸笑如花,一只手搭在陈叫山肩膀上,“好啊,咱兄弟喝个痛痛快快,不醉不归!”
陈叫山随方老板、老爷、夫人,以及余团长等人,朝外走去,卫队兄弟得了暗示,开门放出了关押的五人,五人出来后,走到闫队长面前,朝闫队长弯腰致谢!闫队长方才见这一番闹腾,如今更是一脸羞愧懊悔——这个陈叫山是何等人物?余团长对其客气有加,卢老爷、夫人见其笑逐颜开,鼎鼎大名的必悦楼方老板,又是送匾,又是锣鼓器乐,闹闹腾腾,好不气派!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还冲陈叫山使横,蝌蚪碎崽撵鸭子,当真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啊……
客气话说是“素餐浊酒”,可待众人来到必悦楼一瞧:一张红木大圆桌,上面摆着黄羊背、菜花蛇、麂子腿、娃娃鱼等诸多稀罕菜肴,莫说灾荒之年,便是在丰年,这一桌子菜,也是不常得见的……
卢老爷、夫人坐于上首,见着这一桌子菜,足见方老板给足了卢家面子,夫人欣慰于自己的眼光,卢老爷欣慰于自己相信了夫人的眼光,愈发对陈叫山高看一眼……方老板频频举杯,与陈叫山碰杯互饮,令一旁的余团长,显得伶仃,尽管佳肴美酒,亦是吃喝得不大自在……
这时,闫队长来到了包间门口,冲余团长点头笑笑,余团长便朝众人拱手示意,众人也便拱手以示请便……
余团长随闫队长出了必悦楼,远远站在街角说着话,陈叫山所坐位置,恰巧可以看见他们二人,只见闫队长凑在余团长耳边,低声细语,余团长面色严肃,一直听,并不说话,却越听脸色越难看……
余团长再次回到包间,夫人半是严肃,半是打趣说,“余团长近来公务繁忙啊,想必颇受上峰赏识!余团长将来发达了,我们在座各位,还需要余团长多多关照呢……”余团长呵呵一笑,“夫人说哪里话?余某混吃一顿饱饭而已。倒是陈队长英武不凡,智谋双全,为卢家之基业,添砖加瓦,定然能助卢家蒸蒸日上,大展宏图啊!”
酒宴结束,陈叫山来到必悦楼外,装作醉醺醺之状,一摇三晃,摆头挥手,高声说话。候在必悦楼外的卫队兄弟,赶紧迎上前来,鹏云和满仓,一左一右,架住了陈叫山,陈叫山摇头晃脑,大声地吼唱着秦腔,走至街角僻静处,陈叫山忽地压低嗓音说,“通知兄弟们,从现在起,好好跟着余团长和闫队长,要死死跟紧,但不能暴露,就算他们到茅房尿尿,你们也得清楚,他们尿出来的,是白尿还是黄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