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些害怕,心底兀自冒出一个想法,蔡岚依死了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旋即她暗自心惊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念头,但已到嘴边要替蔡岚依求情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如鲠在喉咽不下吐不出。
“哼!原以为抄了定国公府已是没收了蔡家全部家产,不想狡兔三窟还是叫你们藏了一份,怎么,还想留着银子继续造反不成?”讥诮中夹杂无限冷意的声音响起,是百里拂晖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尹明,他上前一步朝百里拂晖一礼,“皇上,臣认为此时还不能杀了此女,不如让她交出所有蔡家暗藏的财物充盈国库,便留她一条性命。”
心底的钝痛愈发麻木,还在王府的时候她知道尹明心慕段琉歌,她自认为与尹明是朋友,还曾暗中帮他接近琉歌,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就是不仅被利用得彻底还眼巴巴帮人数钱的白痴!
尹明的话她宛若未闻,机械麻木的向琉歌低声相求,“我会交出国公府剩余的财物和我的命,只求段小姐保住狱中双亲性命。”
段琉歌闻言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终究说不出口,其身后的掌事大宫女郑珊冷笑一声,眼底尽是轻蔑,“贵妃娘娘就别再为难我家小姐了,琉歌小姐菩萨心肠,可她也不能令人起死回生。”
晦暗冰封的容颜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微光明灭不定,蔡岚依声音干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望着她晦暗却依旧令人妒忌的容颜上浮起的那一丝慌乱,郑珊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段琉歌悄悄瞧了一眼身边的百里拂晖,他面色一如往常的平静俊雅,只是那双深黑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在挣扎叫嚣,她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咬咬唇未曾出言阻止。
“是奴婢忘了,这个月贵妃娘娘一直被禁足在栖梧宫不与外界相通自是不知道的,逆贼定国公及其家眷已于五日前在菜市口被斩首,尸体还悬挂在菜市口以警醒世人。”
蔡岚依眼前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她的世界只剩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重复……
定国公及其家眷……斩首……尸体悬挂……
“啊——!!!!”岚依只觉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失声叫道:“不可能!你骗我!不可能的……我爹娘……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蔡岚依目疵欲裂,直愣愣的瞪的九重台阶上揽着琉歌冷冽得毫不见动容的的男人,面容依旧清俊绝世,只是不复往日温润,只余眼底肆虐的寒意。
一直拼命忍住的泪终于滑落,带着滚烫的温度却无论如何也融不了冻结在心底的冰川,双唇颤抖得愈发厉害,再度叫出那个往日令她魂牵梦绕的名字,却只觉冰冷绝望,带着蚀骨的恨意蔡岚依厉声怒吼道:“百里拂晖,你不得好死!我爹娘视你如亲子拿出大半家产助你登上帝位,你随意诟病一句勾结谋逆便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百里拂晖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大胆!不过是罪臣之女,皇上留你性命已是莫大的恩典,竟还敢顶撞皇上!”百里拂晖身边的太监总管赵立,琉歌对他有过一饭之恩,所以一向仇视蔡岚依。
“啊——!拂晖哥哥你瞧贵妃娘娘的眼睛……”
他们说什么她已然听不清楚,伴随着尖锐的疼痛下腹处有滚烫的液体不断涌出,蔡岚依悄悄抬手抚上小腹,嫁他三年终于得偿所愿怀上他的孩子,尚未来得及告诉他,便等来这么个结局。
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不过也好,你的父母之间没有爱,只有肮脏的纠结,即便出生了也是不被欢迎的存在,孩子,你我缘分太浅,你走吧,来生莫要再遇上我这样傻的母亲……
抬眼看向前方漆花木盘上安静放着的匕首、毒酒和白绫,蔡岚依猛的伸手推翻,此时此刻她不怕死,况且她已经生无可恋,不过就算要死,她也要用她自己的方式干干净净的死,不要在生命的尽头再度沾染上和百里拂晖有关的任何东西!
见她推翻漆盘,赵立正要说话,一直未曾开口的男人终于出声,“依依,只要你交出最后的财物,朕便饶你不死。”
声音一如往日那般好听,带着某种低沉的诱惑,可笑她以往白痴的以为他对她是真心的爱宠,却不知他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只不过她尙有可利用之处,所以表面上做出一副迁就她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