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说:“孩子还小,如果没有你,这一切可怎么办?”
夏侯珏其实想告诉她:“宛宛别怕,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常常登基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走就行,所有的流程制度规划,山南海北所有的一切,我全都安排地妥妥当当,不会出问题的。”
他想告诉她的,可是自己太累了,累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最终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哭得像个泪人。
……
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这样彻彻底底地辜负他,却不想老天爷总还是可怜自己的。
他偶然听得一个方子,说是吃了能让自己恢复年轻时的状态,他的病暂时会好,他的脸色也会重新透红,他的眼神也会重新迸射出亮光,他所有的一切都能恢复得和未生病前一模一样。
只是这样的药吃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渴是暂且能解除,可也像是吃了毒药一样,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当一年之期过去,他这副身体会彻彻底底地垮掉,然后兵败如山一样死去,连半分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夏侯珏几乎想也没想就选了这种药。
男子汉大丈夫,死也应该轰轰烈烈的,病歪歪躺在床榻上苦苦熬着,实在非他所愿,更何况,他还有宛宛。
对宛宛而言,自己这一生终究没有停下来好好陪她过。
有了这样的方子,他能跑能动,想必也能多陪陪她,哪怕一年也是好的,总比没有强。
……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最后一段值得高兴,也最值得伤心的一段旅程。
他们去了西北,去了塞外,又去了大夏朝的最东边,所有以前没去过的地方,两人都去了,一路上不紧不慢,游山玩水,你侬我侬。
若不是年龄在那摆着,旁人只怕一准将他们认成情侣相依的年轻人。
即将到江南的时候,夏侯珏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他开始大口大口咳血,他开始终日浑浑噩噩地睡觉,他开始昏迷不醒。
他们在山林里建好的小屋还没来得及住,他们一起游遍万水千山的愿望还没实现,他们两人甚至还没有好好陪陪彼此,还没有好好过一段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一切都还没来得及的时候,夏侯珏就离开了。
他离开的是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甚至唐宛凝还没做好准备,她甚至还没开始想这件事情。
所以,夏侯珏病逝之后的好几天,她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煮饭依旧还是两碗,筷子依旧还是两双,吃饭时总觉得对面还坐了一个人,他们甚至还讨论前几日未完的话题。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半个月,唐宛凝终于醒了。
她看着夏侯珏传过的衣裳,用过的碗筷,读了一半的书,还有换下未来得及洗的鞋靴,整个人彻底崩了,崩的撕心裂肺,崩的稀碎。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宛宛,我在天上等你呢。
(夏侯珏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