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唐宛凝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可不是么,那个时候就是犯个错也要拿出来说上一说,当真是一模一样。
五天后,两人再次启程,带着亲随架着马车,一路重新启程。
这次出门并没有规划路线,只是决意要把大夏朝所有的地方转上一遍,所以他们就只是沿着官道,一圈又一圈地扩大范围,沿途的州郡县值得去的,全部都要看上一遍。
第二个落脚地,他们选到了东海之滨的齐州,这里既是北方又临大海。
当两人站在海岸边高阔的礁石上,闻着海腥味,看着巨浪时不时翻腾着拍打着海岸,心里不由觉得,这大约是天下奇观。
“这是我们大夏朝的最东边了吧?再没有比这里还要东的地方是不是?”也不知怎么的,唐宛凝在心里就想起了那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怪不得连曹操都要歌颂这样的景致,实在是波澜壮阔,值得这样千古美谈式的歌颂。
“是!”夏侯珏深情地看着她:“这就是我们大夏朝版图的最东边,这里的渔民以捕鱼为生,他们和内陆种田的百姓一样,都是靠老天爷吃饭的”
唐宛凝:“……”
这个人啊,他大约真是不浪漫,无论她说什么,他总能牵扯到百姓,他会不停地说百姓长百姓短,会不停地说百姓怎样百姓怎样,这大概就是一种病。
并非不让他提百姓,也并非不让他以江山为重,可凡事总要有个度不是?
江山百姓重要,难道自己就不重要了?
一时无话,两人站在高处看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从海岸上下来。
在粗粝的沙滩上慢慢走着,夏侯珏忽然抱住了他,有些哽咽。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抢这个帝位?宛宛?你说是不是?”
“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当然不是!”
“如果当初登基的是夏侯琰,这江山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是皇后母子把持朝政,这江山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哪会有现在的海晏河清?”
“可是,我终究是辜负了你,如果我不去争夺帝位,如果我不去当皇帝,咱们就可以安安稳稳隐匿在这些地方……”
也许是糊涂了,夏侯珏说到最后,似乎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苦笑道。
“对不起宛宛,刚刚是我的不对。”
游历山水,他发现自己也没那么热爱权势,行走百姓之间,他发现钱财也没那么重要。
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以前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他时而想还不如就当个百姓,时而想如果这江山托付在别人手里,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繁荣昌盛。
如果那个时候,百姓受苦怎么办?
夏侯珏闭着眼,神思满是痛苦,有时候他真的想好好问问老天:“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把自己投生在皇室?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介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