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被自己抓走的那些人都是些无赖地痞,他们普遍都像吴三一样,家中无妻无子,就算有亲友,也因为其恶行,断了来往……这种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去主动报官,他们要是死了,最少半个月内不会有人过问此事。
何中衡是县衙的衙役,又是快班的班头。大幽的胥役分为四班,即皂、捕、快、壮。所谓捕快,就是捕班与快班合称,泷河县是个大县,人口众多,官衙的人事务也不少,几个地痞无赖失踪不见算的了什么大事,何必会劳烦衙门里的人来查探。
贺平稍微想了想,就知道这是三帮九会的手笔,然而,这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他也想利用这个机会,暗中弄出一些事端来。
“好,我跟这位何兄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他嘿然冷笑,转身向会客厅走去。
……
“米公子,又见面了。”
何中衡本来正坐在座椅上喝茶,这时起身抱拳。
“何兄不用客气。”
贺平一边还礼,一边坐了主座上。
“何兄这次来,应该不是为了访友,是有什么公事吧?”
“确实如此。”
何中衡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我来这里是为了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希望能够从米公子口中得出一些指教。”
“指教不敢当,何兄不如直说。”
贺平拿起旁边的瓷盅,掀开盖子,品了一小口香茗。
“但凡我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米公子可知,最近一段时间里,县城中有七、八名地痞无赖诡异失踪,不知去向,我从他人那里得到一个线索,那就是这些人可能来到贵府?”
何中衡肃然道:“我想问一下,米公子,是否有此事?”
“自然断无此事。”
贺平表情一敛。
“我米家做生意多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掳掠人口这等恶行岂会沾染,万一传出去,谁还敢与我米家做生意,我不知道何兄从何处听到这等言论,但这绝对是诽谤污蔑,何兄请将此人请来,我要与他当面对质!”
“这……”
何中衡有些无奈,他微微摇了摇头。
“你说的那人,我请不来,对方也未必会与你进行对质。”
“敢问对方是何人?”
贺平反问。
何中衡有些沉默,片刻,他才缓声开口:“这人是赌帮的帮主常富贵,道上人称‘天九爷’,他说他雇了几个帮闲,最近失踪了,说可能被米府的掠走,我才来这里打探情况。”
“帮闲?”
贺平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按道理说,若是有人失踪,首先是他家眷亲友前去报官,怎么是这位‘天九爷’告知何兄的?”
“这个?”
何中衡脸上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这事是县老爷吩咐查办的,不然这几个地痞无赖出了事,还不至于由我来负责。”
“地痞无赖吗?”
贺平一脸恍然大悟。
“说起来,我米家这段时间在泷河县开了几家铺子,开张后就深受一些地痞骚扰,让我们向他们孝敬银子,被我家的仆役赶走后,还频频上门找碴,该不会失踪的就是这些人吧?”
何中衡闻听此言,双眼一亮,连忙追问:“米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哪有什么线索,只是,何兄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
贺平沉声问:“若是真的失踪的,就是那几个地痞,这不明摆着有人在陷害我们米家,坏我们的名声吗?”
何中衡深深的看了一眼贺平,听到这位米公子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怀疑。
(确实,这么说来,比起米家,那赌帮的常富贵更值得怀疑?毕竟,他有这种作案的动机……该死,难不成是此人恶人先告状!)
“还有,何兄你有没有查这些人的平日有无恶迹,得罪过什么人,是否经济拮据,或是欠人债务……所谓的失踪案,依我们商贾来看,多半是欠下钱款,无力偿还,就逃窜到外地,以躲避追债之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命案,尸体也铁定会被人发现?”
贺平又淡淡的提了一句。
何中衡心中一动,又有了一些想法。他忆起第一个失踪的人,名为吴三,是个有名的烂赌鬼,欠着那常富贵不少钱。
“该不会,这几个失踪的人真的跟常富贵有什么关系?那常富贵连个人证都没有,这般空口无凭,与诬告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