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将这世间“最后”的灵泉给了他,那就是相得映彰。
这灵泉给了空闻大师,他若是直接喝下,那就能延年益寿,也能让他的修行抵达另一个境界。
或许就会同古时的得道高僧一般,铸就金身玉骨。
若是他用着灵泉来配合着做药,也会做出不得了的药,能救活更多人的命。
“阿弥陀佛。”空闻大师将这剩下的灵泉郑重地收下,对着谢易行说道,“得三公子厚礼,老衲定会好好地用它。”
宁王府。
谢嘉诩将从别庄上带过来的消息告诉告诉了宁王妃,将父亲跟弟弟妹妹的状况往好处说了说,让宁王妃放下了心。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宁王妃双手合十,向佛祖感激了一番,随即放下了手。
虽然她眼中依然含着泪,但却笑了起来,说道,“你看,你跟怡君的喜事这才要筹备着,你爹跟你弟弟妹妹的身体都好起来了……”
成亲的日子就定在几日之后,宁王府已经处处张灯结彩,透出跟先前的完全不同的喜气来。
谢嘉诩也露出了笑容,说道:“母亲这些时日辛苦了。”
宁王妃摇了摇头:“辛苦一点也没什么,只要是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齐齐整整那便好了。”
谢嘉诩还听她说道,“这段时日,还是柔嘉在身边帮着我。若是没有她在,为娘才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说着,柔嘉就端着一碗安神的汤药进来。
房中母子二人都朝她看去。
宁王妃因为劳累,昨日又犯了头疾。
柔嘉亲自去煎了药让她喝,还在碗旁边准备了一小碟蜜饯。
见谢嘉诩在,柔嘉叫了一声“大哥”。
“柔嘉。”谢嘉诩对她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宁王妃抬手接过了药碗,将已经放到温度适宜的药喝了下去。
柔嘉站在她身旁,对着谢嘉诩一笑:“我能做到的,也就是为母亲分忧了。”
谢嘉诩道:“等你嫂子进了门,一同分担起来,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宁王妃喝完了药,将药碗放在了托盘上,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是啊,怡君这个孩子在家中就是管家的一把好手,等她嫁了过来,为娘肩上的担子就能由她分去,我也能享享清福了。”
谢嘉诩道:“怡君到底还年轻,还是要母亲看着她,教着她的。”
柔嘉听着他们母子二人的话,虽然脸上的神情不变,但是心中早已经不悦。
她好不容易才将宁王、谢临渊跟宝意这些人给弄了出去,现在又来了个沈怡君。
这自由日子才过了多久,她一进来,自己岂不是又落入束手束脚的境地?
柔嘉又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在这府中是如何被限制,如何要分心来提防沈怡君这个女人的。
虽说她重生回来,已经今非昔比,但是这个身体年轻,在过去那控制不住的情绪就时常给她惹祸,走了宝意又来了个沈怡君,也会给她的计划造成阻碍。
她在心中深吸一口气,幸好一直没有回音的月重阙传了消息来,明日可以与她在灵山寺一见。
至于她要用什么借口到灵山寺去,就由柔嘉自己想办法。
谢嘉诩还有事,没有陪宁王妃用晚膳。
等到陪着宁王妃用过晚膳,又见她喝过药之后,柔嘉便走上前来,为宁王妃轻轻按摩起了太阳穴。
“母亲。”柔嘉轻声道,“府中的事情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只等大嫂进门,我想趁着这闲暇到灵山寺去一趟,为祖母和父亲祈福。”
宁王妃闭着眼睛,感到女儿的手指在自己额头按摩,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我们是月月去的,先前也已经去过了,佛祖自然知道我们所求,得了闲暇你便在家中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柔嘉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她预料到宁王妃会不让自己去,但她已经想好了说辞。
这屋里点燃的清香逐渐上升,宁王妃听站在身后的女儿说道:“女儿这次上山同平时不同,想要先斋戒沐浴,再一步一叩地上去。”
“一步一叩?”
宁王妃听到这几个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不由得抬手握住了柔嘉的手。
柔嘉停下了动作,任她拉着自己到身前来。
宁王妃轻声道:“那灵山寺前可足足有一百零八级台阶,你身体不好,如何能够坚持得上去?”
灵山寺灵验,前朝也曾有孝子为了母亲,来灵山寺为她祈福。
他在这山寺门前的台阶上一步一叩地走上去,走到上头,额头都已经磕破。
他的虔诚似乎感动上天,令他母亲的病终于好转。
柔嘉所要效仿的,正是这一孝举。
这是至纯至孝,宁王妃不可能不动容。
“娘亲。”柔嘉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低声道,“女儿自知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但是你跟爹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女儿无以为报,唯有效仿前人,以期感动上天。”
宁王妃叹息一声,抬起手来抚过柔嘉的脸:“好孩子……难为你了。”
柔嘉等着她的话,终于听她说道,“好,你若是想那便去吧,但切记不要勉强,伤了自己。”
柔嘉跪在地上望着她,然后伏在了宁王妃的腿上,低低地道:“女儿知道。”
她今日原本只想说这件事,可是眼下气氛正好,她正可以将另一件事说出来。
宁王妃伸手抚着她的长发,听柔嘉说道:“娘亲,大哥成亲了,女儿很快就要嫁到临州去。若是在从前,娘亲身边有爹,又有三个哥哥还有宝意,女儿去了临州也能放心,可是现在女儿是真的不想离开娘亲身边。”
宁王妃听着她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嘴上说着“又在说傻话了”,可是心中却已经动摇起来。
先前她那样干脆能把柔嘉嫁出去,是因为自己的儿女都在身边,可是现在却不知道此后会如何,她身边已经空落落的,再听着柔嘉的话,心中就生出不舍来。
她不敢多想,只伸手握住了柔嘉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说道:“好了,已经这么晚了,明日你还要早起去灵山寺,快回去休息吧。”
柔嘉应了一声,知道她已经动摇,见好就收,便起身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第二日,柔嘉早早起身,沐浴过后动身去灵山寺。
她原本是只带着自己的侍女,可是等上马车的时候却发现宁王妃身边的红芍也跟来了。
红芍是依着宁王妃的话,再去灵山寺求签。
柔嘉听了以后点了点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采心”坐在她的对面。
马车动了起来,柔嘉听坐在对面的人对自己说道:“郡主的话说得这么满,若是宁王妃的人没来,你还可以敷衍了事,现在人跟来了……”
柔嘉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裳,正在闭目养神:“我何时说过我要偷懒?”
她说到做到,等马车到了灵山寺脚下,她一下马车,就真的开始从这台阶的最底下,走一步便下跪叩一个头,然后再起身上行。
她这每一次跪下去都毫不作伪,每一次叩下去都不在意自己的额头染上尘埃。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从来是对自己够狠的人。
从旁边经过的人见了她,都认出了她:“这不是宁王府的……”
“这一步一叩,是在效仿前人,祈求佛祖庇佑家中长辈?”
众人窃窃私语着,想到宁王府如今的状况,对她这举动也多了一丝明白。
这虽然是宁王府的养女,但是对父母的心也不差。
阳光渐渐从柔和变得强烈起来。
柔嘉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些眩晕,等剩下还二十个台阶的时候,再一起身,就在已经高升的太阳下晃了晃。
“小姐!”
采心在旁一把扶住了她,红芍也跟在旁边,握住了柔嘉的手臂。
“没事。”柔嘉得了两人的扶持,摆了摆手,自己站直了,“我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望着这剩下二十个台阶,以比刚才更慢的动作走了上去。
等站到最顶端的时候,她的额头已经磨破,身上这身衣裳也被弄脏了好几处,尤其是膝盖手肘。
别说是红芍,就是那伪装成采心的东狄女子,也对她这坚韧认知更深一层。
到了灵山寺以后,红芍先行去办了宁王妃交代的事,同空觉大师求了一签。
柔嘉则在正殿诚心礼佛,然后晃了一下,终于支撑不住的晕倒在地。
“小姐!”
跟着来的丫鬟忙又和采心一起,把晕过去的柔嘉送去了禅房。
见她一时未醒,但没有性命之虞,红芍便留下了采心同几个小厮守在外面,自己先行回去复命。
周围的人声一走远,躺在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
而不知从何处进来的月重阙已经坐在了房中,正在桌前斟茶。
柔嘉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她坐起身来,穿上了放在床边的鞋子,走到了月重阙面前,开口道:“公子贵人事忙,竟是一直没有时间见我。”
月重阙抬手,示意她坐:“郡主这么急着找我,不知所为何事?若是为‘封喉’,不是已经见到了效果,只消等他们毒发,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吗?”
柔嘉笑了笑,唇色苍白却不掩矜傲:“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喜欢走一步,看三步。尽管‘封喉’很快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但还是太慢了。宁王世子很快就会娶妻,他这个妻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在宁王府留不了多久。”
月重阙来了一点兴致:“你待如何?”
“你我合作,我站得越高,对你们就越有利。”柔嘉淡然道,“跟北周的皇子妃、太子妃乃至皇后合作,总比现在跟一个王府养女合作好。我知月公子手眼通天,我要你想个办法将四皇子萧璟引到这里来,然后让我和他成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