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所皱着的眉头,却是愈发的深了。
等到了翌日,赛娜却是早早地醒来了。她睡得浅,一晚上辗转反侧的她此时依旧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不想慕染却是早已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此时更是已然面色清明地帮着琵琶城愈发增多的病人们诊脉了,不由得佩服起慕染来,不过好容易等到了医坊总算是空闲了下来,赛娜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面色焦急地央着慕染带自己去了塞西所在的宅院里,慕染本来便是想带着赛娜前去的,只不过如今的奈奈必然是个不放心的,即便是赛娜,想来赛娜也算是王族中人,恐她依旧不许二人见面,因而特意等到了黄昏时分,便是在奈奈去了赌坊的时候,这才领着赛娜去见了塞西。
而阿风并未跟着他们去了,只是站在了 门口,只神色淡漠地凝视着面前的背影,等到赛娜的申请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他的眼睛里似乎是深深地藏着什么,不过却依旧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很快就转身回了内室之中,而赛娜自然是没有想到,阿风瞧着自己的眼睛里,却满是担忧的神色的。
琵琶成总归便是一个小城,奈奈的祖宅虽说是在偏远的城角,却还是很快就到了那儿,赛娜一时之间只觉得是无比的焦急,伸长了脖子朝着里边张望着,还是很快便是注意到了正面色呆滞地坐在门口的塞西,虽说依旧是那般的模样,不过眼神涣散,暮光呆然,俨然就是个傻子一般,先前慕染说的她神情涣散,哪怕也只是说轻了,如今她这般瞧着塞西,可不是傻了么?! 赛娜瞧着塞西,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眼泪倒是率先落了下来,脚步也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塞西飞奔了过去,便是这个时候,只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塞西,大声地哭泣着,“姐姐,你怎么了!?姐姐,是我,是赛娜害了你啊!”
泪水沾湿了塞西的衣襟,只不过塞西却依旧是神色怔怔,目光确实是看着赛娜的,却没有落在了赛娜的身上,也不知晓究竟是看向哪里,张了章嘴巴,终究还是一句话都美誉哦说出来,只是自己的一双手仍旧是轻轻地扶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事低眉浅笑,不知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情。
便是瞧着塞西如此,赛娜反倒是哭得愈发地厉害了,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是如何也止不住了。
只不过虽说赛娜是如此的激动,慕染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暮光落在了塞西的身上,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在这个时候忽而浅浅一笑,笑容在夕阳之中显得很是诡异罢了,“如今又没有什么外人在,长公主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妹妹么,这般伪装又是何必?”
慕染此话一处,赛娜的身子却是一抖,而塞西的眼神里更是忽然沉寂了下来,也不知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却只是低垂着脑袋,纹丝不动,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下来,遮住了她面上的神情。
赛娜的手依旧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姐姐的,不过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了脑袋来,就这般愣愣地瞧着面前神色复杂的慕染,一副茫然又带着慌乱的模样,似乎丝毫不知晓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慕染口中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一颗心忽然只无端慌乱了起来,便是这般神色怔怔地凝视着慕染,也不知晓究竟如何是好,张了张嘴巴,却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在慕染的眼里,塞西的动作却是僵硬的,甚至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她只是低垂着脑袋,只不过许是因着有些惊惶的缘故,她的肩膀却是在这时候轻微地战栗着,便是这细微的差别,却始终是逃脱不了慕染的眼睛的,而她瞧着塞西这般模样,也不过是浅笑一声,便是那一抹淡然的笑容之间,藏着的别有深意却是无从知晓。
果然,塞西终究是缓缓地抬起了脑袋来,只不过不似之前一副懵懂茫然的模样,这时候的塞西,眼睛里倒是清澈得很,看上去倒也算是安静,与先前赛娜所描述的她大姐的模样是一模一样的,而并非之前的疯子样子。
慕染的眼眸子微微地垂了下来,却未多说些什么,只是不发一言,目光落在了塞西的身上,却是这时只听得塞西说道,“我以为......我伪装的这样好,至少能够骗过所有人的......”她说着忽然红了眼眶,也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却是忽然那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只低声抽泣着,看上去似乎很是伤心的模样,便是如此,可是吓坏了赛娜,她也不知晓自己的大姐究竟是怎么了,一时之间只显得慌乱起来,不由自主地开口,只是声音里却是带着哭腔,“大姐,你怎么了,大姐?”赛娜究竟还是不知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Eudo觉得她的大姐这般,实在是太过可怕,那一双阴郁的眼睛里也不知究竟是埋藏着怎么样的额秘密,赛娜究竟还没有哪一刻如同此时一般觉得心里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不过慕染一双清冷的眼眸里,自始至终也不过是没有什么表情地瞧着面前的二人罢了,而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无端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刮过,是叫人不由得不寒而栗的,“长公主便是不愿意开口,慕染总不能逼着您的,不过如今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您因着什么被抓,您的夫君又是因着什么原因而横死,这些你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你认为只要你在这儿装疯卖傻,便不会让人发现你身在此处么,还是你以为,国师隐山也只是不过如此罢了,是一辈子都不会寻到你,而你就这般躲一辈子?”说罢慕染只是冷笑一声,而那样尖锐的笑声却是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利剑,是毫不留情地直戳在了塞西的心里,她的模样忽然变得有些惊惧起来,抬起了眼睛的时候,一双眼睛陡然挣得老大,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瞧着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浅浅含笑的慕染。
想了许久,塞西终于声音颤抖地说道,“若不是我......若不是我......亦慎便不会落得了这般下场,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啊!我答应过亦慎,我要好好地保护自己,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此时的塞西,仿佛已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纤细而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紧了自己的一角,而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甚至脸色有些泛青,就好像是想起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赛娜瞧着自己的姐姐如此模样,一时之间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只不过此时此刻,事情就像是容不得她做主一般,赛娜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握住了塞西的双手,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不过却还是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姐姐,慕染不是坏人,她是来帮着你的,她不是照顾了你那么久么,你应当知晓的。还有我在这里呢,还有赛娜在这里呢!”
“赛娜......”就好像终于意识到了其实赛娜是在自己身旁的,塞西终于回过神来,一双已然通红的眼睛却是这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赛娜瞧着,又是紧紧地忽然握住了她的双手,掐得赛娜只觉得是无比的疼痛,长长的指甲陷入了她的皮肉之间,只是赛娜没有挣扎,也没有露出了觉得疼的神色额,只是依旧挤出了笑容来,就这般瞧着塞西。
“赛娜,是姐姐对不起你!”大颗大颗的泪水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却是叫赛娜忽然之间怔住了,也不知晓塞西究竟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又为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她是瞬间石化,想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姐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何,她只觉得随着塞西开口,她的一颗心也无端慌乱了起来,冥冥之中,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是与十年前有关的,一想到这里,她早已是收不住心里的话,微微站起了身子,是急急忙忙地问道,“姐姐,你知晓十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对不对?十年之前,我的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
说话之间,赛娜依旧是紧紧地抓着塞西的手。
只不过她话音刚落,塞西的脸色却是愈发的惨白,面上更是露出了恐慌的神色,因着她的慌张,就是嘴唇也泛白了,她是想要挣脱了赛娜的手的,只是她的力气之大,塞西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在那一刻,她是的的确确的犹豫了。
而慕染瞧着二人这般古怪的画面,嘴角却依旧是不变的笑意。
她早就知晓了塞西是在装疯卖傻,她身为医者,且是医者之中的翘楚,纵然塞西的演技是这般高神,她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一双略显得清明的眼睛,绝对不会是一个疯子,又或者是一个傻子应该有的神色。
虽说她并不知晓奈奈究竟有无参与了这件事情,只是这个时候支开了奈奈,总归是有好处的,毕竟,是敌是友,慕染未清楚之前,她不会去冒这个险。
而如今的景象,更是让慕染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两姊妹抱头痛哭的时候,慕染忽然想着,有些事情,从亲姐姐的手里听见,恐怕事情会顺利得多,因而塞西定了定神,这才开口缓缓说道,“十年前,王后娘娘......”
塞西终究哈市决定了要将事情全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了赛娜的,十年前的塞西,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因着平日里便是安静的性子,总是不被人注意的存在,好在因着她是王后从小带到大的,因而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平日里待她倒是恭敬,便是其他的兄弟姊妹,也不敢对她如何的。
指引着赛娜对自己很好,而赛娜又是王上的心头肉,顺带着自己的地位也高出了许多,加之她又是堂堂长公主,比起几个弟弟妹妹的拘束,在宫里却还是自由得多,便是因着这自由,她却是看见得不应该看的事情。
塞西还记得,她唯一一次听见了王上同王后争吵的时候,正是邻国的来使造访王上的时候,她胆子小,老远便听见了黑夜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而声音甚是熟悉,她也不敢靠近一步,只是躲在了屋子外边不远处的假山后边,而那般激烈的声音虽说响亮,不过因着距离的缘故,赛娜也并未多挺清楚,她一时之间进退不得,生怕若是这个时候跑出去,却是撞上了从门内急急地奔出来的人,到时候可是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里,塞西是愈发的动弹不得了,直到她在瞧见了王后抹着眼泪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而王上阴沉沉的脸色站在门口的时候,她终于知晓,原来这里边的二人,竟然是王上同王后。
塞西是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神色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只不过接下来的几日,她瞧着王后依旧是神色自若,同王上也如同平常一般,塞西只当了他们夫妻二人小吵怡情,并未多想,一颗心遂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赛娜听着塞西所言,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塞西这般说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在说自己的母妃被杀一事是与王上有关系,又好像是没有关系的。
而塞西接下来开口的话,却是叫她的身子又是忍不住战栗了起来,甚至比原先抖得愈发的厉害,深吸了一口气,塞西终于说道,“我要说的事情,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