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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平王府一辆马车抵达皇宫司马门。
楚天秀下了马车,让李虞等人在外面等着。
他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宫门外。
楚天秀朝宫门殿上的皇帝项燕然一拱手,“臣应召而来,恭听圣命!”
“小昏侯。孔大人和儒生对科举考题意见很大,觉得考儒科比全科好,想要和你当众一辩。朕和众卿们都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你们两位畅所欲言。朕不会追究。”
项燕然指了指宫门外,道。
“是!”
楚天秀拱手,看了看乌泱泱一片儒生的宫门右侧。
然后他在空荡荡宫门左侧,唯一的一块团蒲上席地而坐,和丞相孔寒友遥遥相对,席地坦然而坐。
“丞相大人,请赐教!”
楚天秀笑了笑,说道。
“皇上命你为科举主考官,全权负责科举考试。
本相本不该干涉。但是科举乃国之大事,为国选官,关乎我大楚皇朝的千秋基业,本相也就不能不开口了。”
孔寒友看了楚天秀一眼,淡然扬声道。
“科举考试,为皇帝选官。
臣子,上面是帝君,下面是百姓。臣子的职责是辅佐君王,治理天下百姓。
我儒家各部典籍,皆是讲述为人之道、臣之道,上尊君下爱民。
官员,尊君爱民为首要,何必在意细枝末节?
自己不懂枝节也不要紧,招募一些懂的小吏,辅佐官员即可。
反之其它博杂的学说,农家、墨家、杂家等,都乃是大谈枝节细末。讲匠人如何打铁,讲农民如何善耕,织女如何织布...这跟当官有什么关系?!
这些学说,本身没错。
它们在民间自行传授便可,完全不必放入科举考试之中。
科举考试只有一个重任,那便是‘为君选官,尊君爱民’,而不是选拔技艺高超的匠人。
故本相以为,只需以五到十部儒家经典为典范教材,以固定的教材进行科举考试,选贤任能。
其余学派,不得入科举。
却不知小昏侯为何,死死抓着这些博杂学派,细枝末节不放,尽数放入科举大考之中。
混淆了‘为君选官,尊君爱民’,这个核心?”
孔寒友这番论述,也不纠缠其它,单刀直入,直奔科举大考选官的核心而去。
死抓这个核心,其它任由小昏侯狡辩,他都不理会。
“好,说的太好了!”
“正该如此!”
“朝廷选官,‘尊君爱民’为第一。其它细枝末节,都是累赘,根本不重要。”
“科举大考,废黜百家独尊儒术——!”
在场的上千名众儒生们面色红润,顿时高声叫好,甚至激动的喊出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口号。
“深有道理,毕竟是选官,而非选匠人...当官之人,其它学了,也没什么用啊!”
那些旁听众多的门阀、勋贵和士子们,也不由深感赞同。
孔大人讲的这番道理,清晰而明确。
诸子百家之中,真正讲透了为人、为君、为臣的大道理的,也就只有儒家学派。
其余道家,大谈逍遥自在。墨家学派,要么太过博爱,要么就根本不太讲大道理,只是注重匠人的细微枝节。
拿来科举考试,为朝廷选官,多少有些不太合适的!
皇帝项燕然微微点头。
为君选官,尊君爱民!
儒家学派这句凝练而实在的口号,他心中自然是极为喜欢的。
这是大楚皇朝,千秋基业的核心。
“废黜全科,独尊儒术!”
整个皇宫外,都回荡着上千名儒生们激动的呼喊声。
他们今日定要废掉这“全科”大考,让儒家学派独霸大楚的科举大考。
“唉~!”
楚天秀沉默了,有些摇头叹息。
儒生们这样看待问题,他也很无奈。
孔寒友不由皱眉,他微微一抬手,上千儒生们很快安静了下来。
“小昏侯,今日你我当众辩论,各说各的道理。何故唉声叹气?若是自觉没有道理,认输便可,本相也不会穷追猛打。”
孔寒友喝道。
“丞相大人尊君爱民的大道理讲完了?那我就讲一讲做人的小道理了!”
楚天秀看了一眼,这皇宫外数以千计的儒生们,叹道:“科举县考,金陵城考生一万名,最终举人、进士仅仅不足数十名,可出仕为皇帝效命。
你们士子、儒生,剩下九千九百人,接下来打算什么?
好一点的去当谋士、说客、私塾先生,差一点当账房先生、大户人家的门客,酒楼的说书人、...最落魄的,只能在街头写书信,在青楼画舫卖字卖画,与歌姬舞姬为伍?
还有更不要脸的,靠着家里、婆娘养活,自己苦读数十载...满肚子之乎者也,却没见半点养活自己的本事。
可是啊,你们这群读书人,是大楚最有学识和见识的人。大楚皇朝的希望,在你们身上!
那些农夫、匠人、织女,连字都不识一个,大楚百姓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这群读书人的身上。
你们剩下那九千九百名读书人,死盯着当官不放。不当官就颓废了,就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
你们还要脸不?
我不是骂儒生。
我是骂你们天下读书人,你们不当官,就没法报效君王,无法‘尊君爱民’了吗?
你们就没想过,不当官,也一样踏踏实实干大事,报效大楚?
本小昏侯今日拼着这个侯爵不要了,主考官不要了,县令不当了,我也教你们怎么做人!”
楚天秀越骂越痛快,干脆撸起袖子,伸出指头,指着对面数千名儒生们的鼻子,开骂。
小昏侯此言一出,皇宫们外数以千计的儒生们一片死寂,满脸臊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小昏侯这一阳指,刁钻而阴毒,戳到了他们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痛处。
不错,大楚的读书人,才会学文识字,几百个人里面才有一个读书人,那是屈指可数的“人上人”,内心是何等骄傲!
可是,除了士子之外,除了当官,他们大部分儒生只能干着低微的活,挣几个铜板钱,忍受着生活里各种各样的憋屈。
谋士、门客、私塾先生,这些生计,算是稍微体面了。
其余生计,都是不堪,不值一提。
甚至连商人,歌姬,舞姬,都挣的比他们多,活的比他们潇洒多了。
他们心中痛啊,无法与人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