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房门一关,曾华又爬上了床,战战兢兢地摸了摸曾荣的脸和手,又反复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一次倒是没有尖叫,而是拧了拧眉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摇摇头,待要再伸手去摸摸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时,外面曾富祥催了一句,“阿华,阿荣醒了没有?衣裳换好了没?”
屋内的曾华这才想起还没有去找干爽衣裳,忙又爬下床打开了西边墙角那个斑驳的歪斜的柜子。
而此时,外面堂屋里本来正向曾呈春打听曾荣换亲一事的曾有庆没等曾呈春回话忙又说道:“阿华太小,只怕搬不动人,还是让阿来他娘去帮一下吧。”
话音刚落,一个大腹便便的三十多岁妇人打着呵欠从后廊走进来了,“出什么事了,到底谁跳湖了?”
“都是你,是你把阿荣逼的跳湖了,你还我妹妹,你还我妹妹,都是你这个恶毒妇人出的馊主意。”曾富祥几步走到妇人面前,怒目圆睁,两手忽而握拳忽而松开,可惜,终是没敢挥向对方,无他,因为这位妇人正是他的继母田水兰。
事实上,也没等他挥手,曾呈春就先过来拉住了他,而田水兰有了仗持顿时挺直身子并啐了一口,一手托着自己肚子一手指着曾富祥骂道:“啊呸,放你娘的屁,要不是为了给你娶亲,要不是为了阿贵念书,我至于要卖阿荣,留着她还能帮我洗洗涮涮做做家务活呢。”
“什么?不是换亲吗?怎么是卖?”曾有庆听了大吃一惊,瞪向曾呈春。
“三叔,三叔,这事,这事,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曾呈春说完转向田水兰,“胡咧咧什么,你去屋子里帮孩子换身干净衣裳。”
说话间,屋子里挤进来好几个看热闹的人,门外还有一位年岁较大的妇人人没进来声音先进来了,颤颤巍巍地问道:“大春,到底是谁跳湖了,阿荣那死丫头是不是不肯嫁给那个半瞎子呀?”
说话的是曾呈春的母亲,也是曾荣的阿婆王氏,王氏今年五十六岁,身子倒还硬朗,自从三年前丈夫没了之后,她一直跟小儿子一家住着,帮小儿子看孩子打理家务,其他两个儿子每年固定给她半石米粮。
这不,听到她的声音,曾呈春忙迎向门口,“娘,阿荣不是跳湖,是不小心掉进了湖里,你也知道,这孩子常去湖边捡野鸭蛋的。”
曾有庆见到她,顾不得别的,忙道:“大嫂来的正好,阿荣身上还湿着呢,阿华太小,你去帮着她换身干爽衣裳,别让孩子落下什么病根。”
王氏一开始还有点不太乐意,听到最后这句“落下病根”后才抬脚急急忙忙推开了西边第一间房门。
没办法,穷人的孩子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