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给奴才一段时间,定能让他回心转意,到时候陛下只需稍加笼络,不难收服不了此人。”
黄台吉点点头道:“找到洪承畴的弱点,然后击溃他。”
范文程答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黄台吉一人,他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最后喃喃自语道:“天就要变了,这些变化对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好,我们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我在向山海关进军,李洪基正在向山东进军……而张秉忠完全成了云昭用绳子牵着的一头恶犬,这头恶犬如今正在为云昭驱赶那些他不喜欢的人……
多尔衮啊,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还在为昔日的一些仇怨跟我争斗,我一次次的饶恕你,你却死不悔改,你让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多尔衮此时正安静的坐在营帐里吃饭。
他的一条臂膀断了,肋部也受到重击,这让他的吃饭过程变得比平日漫长。
不过,想要养好身体,一定要吃饭,还要多吃,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熬过这一段痛苦的时光。
此次与洪承畴作战,损失最大的就是他多尔衮,正白旗的指挥权又被收回去了,多铎的镶白旗也被拿走了四个牛录,一向与他交好的岳托,杜度,第一次确凿无误的向他发出了不满之意。
多尔衮曾经想过无数个办法想要脱离这个困境,可惜,都被自己的兄长黄台吉给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在政治上,多尔衮痛苦的发现,自己并非黄台吉的对手。
以前的时候,他认为云昭才是大清最可怕的对手,大清做出的每一个决断都必须以云昭为第一目标。
可是现在,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让云昭高兴地事情,并没有做任何削弱云昭实力的举动。
在大清国中,没有人比他多尔衮更加了解蓝田的强大了。
这些年中,范文程等汉臣一直在忙收集蓝天讯息的事情,不论是政治,军事,经济,民生,商贸,民心的记录大清国都知道的非常详实。
多尔衮甚至还使用了蓝田县常用的数据对比法来衡量大清国与蓝田之间的差别。
对比之后,多尔衮彻夜难眠。
早在两年前,他就肯定的认为,蓝田必将取代大明朝!
且不可逆转!
在他看来,大清国如果想要在以后的时光中抵御蓝田的进攻,那么,从现在起就要对大明全力发起进攻,但是,这种进攻的目标绝对不能是大明的京城。
同时,进军的目的在于劫掠而不在于占领。
因为,占领大明的土地,对大清国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此时此刻,对大清最有用的东西永远都是物资,粮食,工匠!
除此无他!
在沉默中多尔衮吃完了饭,他丢开拐杖,强忍着痛楚来到了洪承畴的房间。
洪承畴对于多尔衮的到来视而不见,继续写自己心中所想。
“《残县人少地荒钱粮骤无所出泣吁破格重免以俟生聚事揭》?亨九先生如今身陷囹圄,依旧忠瑾国事,可敬可佩。”
多尔衮看了洪承畴的文章之后,笑吟吟的打断了正在书写的洪承畴。
洪承畴从多尔衮手中取过文书,放在桌案上道:“这是给吾皇的奏章,你看了不合适。”
“崇祯看似勤政,实则暴虐而无常,看似勤俭,却靡费无方,这样的帝王也值得亨九先生这样的大才为之效命吗?”
洪承畴笑道:“皇帝是谁不重要,就算是拉一条狗坐在皇位上,这也不妨碍我洪承畴对他跪拜,对他尽忠,毕竟那是我的皇帝。”
多尔衮大笑道:“你的狗皇帝就要坐不住江山了,我听闻大明出了一头野猪精,颇有侵吞天下之志。”
洪承畴呵呵笑道:“一鸡死一鸡鸣,这在大明这片国土上不稀奇,倒是你们这些异族人,只要死了,那就真的成了历史,我们这些好学的人想要知道你们,也只能从史书上找到寥寥数句话……
随着新的历史被大明人创造,你们的故事就不那么重要了,最终会被扫进故纸堆。”
多尔衮点点头道:“胡人无百年之国运,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大清也会如此吗?”
洪承畴哈哈大笑道:“这句话可不是凭空出来的,而是从史书上总结出来的,但凡是胡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倏忽之间,天地便会变色,太不稳定了。
即便是强大如蒙元者,也不过是一世之雄,待到我大明太祖皇帝振臂一呼,蒙元安在哉?”
多尔衮沉默片刻悠悠的道:“你为何不死?”
洪承畴哈哈大笑道:“洪氏《正气歌》未出,此时要是死掉,岂不是太亏了?”
多尔衮笑着摇头道:“你没有死的愿望。”
洪承畴点点头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能不死就不要死,没办法的时候再死也不算愧对爹娘生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