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黄骋挠了挠头:“就是那个,我妈让我来买几本复习书。”
宁檬看着他笑:“哦,学校门口就是最大的图书馆,你跑到这里来买书?”
黄骋继续扯谎,编的更不像话:“我不是买复习资料,我来买的是,是,是小说!”
宁檬盯着他继续笑。
黄骋被她的笑容搞得编不下去了,最后他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别告诉我妈。我逃课了。”
宁檬见他有倾诉的意愿,于是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黄骋,你怎么了?”
黄骋低着头,“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抬起头来,眼眶有点红:“表姐,你知道吗?寒假里,我妈妈对我很严格,而我也已经够努力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开学的那一次考试,我没考好。尤其是数学,你教过我的题目,他们都考了,但是我明知道怎么做,就是做不出来……”
“我妈每天都对我特别好,给我准备早餐,然后怕学校里的午餐不好,也会给我带上午餐,晚上更是体贴,你知道吗?她其实是有工作的,但是为了今年高三,她辞职了,就是为了专心陪我。”
“我越想这些,我就越觉得对不起我妈,我也很努力的在学习了,可是真的,就是学不会……”
他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两只手狠狠按压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哽咽着开了口:“表姐,我就不明白了,难道真的就只有高考这一条出路了吗?”
“难道,学不好,考不好,我就有罪了吗?”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哽咽到不行。
宁檬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他。
黄骋接过来,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继续哭。
宁檬:…………
她其实有点懵,完全没想到黄骋这么开朗的男孩,突然间逃学竟然是因为压力太大!
而她根本就不擅长劝人啊!
她只能坐在那里,陪着黄骋:“其实你妈也是为你好……”
黄骋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压力更大,尤其是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可是我妈妈为了给我请家教,还是花了很多钱,我就压力更大了。”
宁檬:……好吧,她就是那个花钱很多的家教。
黄骋继续说了很久,到了最后,宁檬只能咳嗽了一声:“那个,要么我以后给你补课不收你钱了?你别哭了?”
黄骋:…………
不收钱,就能解决压力问题吗?
黄骋低着头,继续哭着。
宁檬见他一个大男生,哭的这么娘们兮兮的,狠了狠心,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跟我来。”
黄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站起来,跟着她往前走。
两个人直接来到了一个跳舞机前,宁檬买了币,扔进去以后,对黄骋开了口:“来吧,尽情的跳吧!”
黄骋:…………
他觉得宁檬很幼稚,但这个跳舞机真的很好玩,尤其是看向了屏幕的时候,就不自觉的跟着跳了起来。
两个人足足跳了两个小时,到了最后,黄骋一身是汗,全身都湿透了,累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大口的喘息着。
宁檬这才走到旁边买了两瓶水,递给了他一瓶,旋即在他旁边坐下,询问:“心情舒服多了吗?”
人心情抑郁的时候,运动可以释放压力。
黄骋仰头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开口:“舒坦!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表姐,没想到你年纪虽然大,舞倒是跳得不错。”
宁檬:?
谁特么年纪大了!!
算了,不跟小屁孩一般计较。
宁檬强行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压下不满,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高考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阶段,我并不是说高考就一定要考到多么好,我想给你说的是,你是为你自己而考。”
“你考多少分,你未来上什么学校,你毕业后过得怎么样,都是为了你自己,所以只要你能做到无愧于心,努力尽力了,那么最终的结果,我想如论如何,你妈妈都不会失望的!”
黄骋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宁檬活动了一下肩膀:“我其实比你经历的更要复杂,我曾经在高中的时候,生出过撤学的打算。”
黄骋一愣:“为什么?”
宁檬耸了耸肩:“我是个孤儿,十八岁成年后,孤儿院就不会再负责我的开销了,高中毕业去工作,可以让自己过得更轻松一些,但我还是选择了读大学,哪怕在读书的过程中,还要兼职赚取学费和生活费,过得很累,可如果大学毕业,再回头去看……”
“先不说大学里学到了什么,只是大学的过程,就是我的一种人生经历,我庆幸自己当年足够努力,以至于我现在都不悔。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感谢曾经努力的自己。”
宁檬这段话,并没有多么的深奥,就是一些大白话,可听在黄骋的耳朵里,却像是被人迎头一棒给唤醒了。
是啊。
他努力,是为自己,并不是为别人。
或许是运动了一场,心结已解,也或许是真的想通了,黄骋这一刻豁然开朗。
他从地上趴着滚起来,“表姐,我明白了!”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中午时间,然后就快速往外跑着:“我先去上课,还赶得及下午的第一节数学课!”
宁檬点了点头。
黄骋有没有将自己撒谎、逃课一天半这件事告诉宋美兰,宁檬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学校里高三的那群人,每一个人都在最后的半年里更加的努力。
在他们最美好的花季雨季,他们荡漾在题海当中。
期间或许有过迷茫,有过叛逆,甚至很多人萌生过退学的打算,可这群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在距离高考还有99天的这天,宁可自作主张将头发剪短了,她说:“洗头吹干太浪费时间了。”
她被父亲压迫了十八年,太想要出人头地,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去上学的时候,却被苏叶嘲讽了:“你这头发也太短了吧?跟个爷们似得!”
回家后,宁可提起来这件事,还有些委屈,她摸着自己的头发,又有点心疼:“姐姐,我是不是剪坏了。”
宁檬哭笑不得:“你别听苏叶的话,头发长短就能改变性别吗?况且头发长得很快的,等你高考完,就长长了!”
宁可依旧叹息。
宁檬正想要询问,旁边的霍北臣开了口:“苏叶的话不是最伤人的,最伤人的是,黄骋进了教室,看她眼圈发红,又说了一句话。”
宁檬:“说什么?”
霍北臣淡淡瞥了宁可一眼,开了口:“说,卧槽,这哪个班的学生,哭哭啼啼的,怎么跟个娘们似得?”
宁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