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从年头儿开始揪着心的事儿,开始一件一件渐趋平稳。
就在这时候儿,廿廿才猛然察觉,自己的月事竟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这事儿,廿廿起初并未放在心上。
她毕竟年纪还小,此时实岁还不满十六岁呢,月事的日子本就不固定,有时候早些,有时候迟些,甚至偶尔贪凉劳累什么的,也有过一个月不来的时候儿。
再者这是从京里来了热河,本就换了水土;加之这两个月来也陪着阿哥爷悬心朝堂之事,又兼她自己是满家格格,这便也上马跟着骑射,劳累了也是有的。
而且这是在热河,不比在京里的时候儿,月事什么的都要报到嫡福晋那去,嫡福晋那有底档记得清楚;她自己在热河,有时候儿就也懒得记了。
故此这便疏忽了,等她想起来,才发现延期的日子已经不短了。
她心下便有些慌乱了,忙屏退了众人,只偷偷说给周氏。
周氏也是紧张得心都砰砰直跳,“……格格终是发觉了么?实则我早就留意着,只是格格没有旁的不得劲儿,我便也没说。终究格格还小,我不敢作准。”
廿廿一把攥住了周氏的手,另一手就按住了嗓子眼儿去。
猛然呼啸而至的欢喜,还有同样迅猛的慌乱,同时攫住了她的身心去。
“……妈妈,我该怎么办?先请太医来,还是先告诉阿哥爷?”
只是可惜,那永泰没在身边儿,留在京里继续在撷芳殿当值呢。
这边儿跟到热河来伺候的太医,并不是自家常用的太医,故此廿廿心下也不大托底。
周氏想了想,“太医不牢靠。依我看,还是应该先跟主子爷说。”
廿廿垂下头去,不好意思咬咬嘴唇,“……我就是怕,若不是呢,岂不是叫阿哥爷空欢喜一场去?”
周氏也是跟着又是想笑,又是紧张的,“格格说的也是……想来主子爷心下必定早就盼着格格的喜信儿呢。如果与主子爷说了,主子爷必定欢喜上天了;可若不是呢,倒当真叫主子爷也跟着闪了一下子去。”
廿廿垂下眸子,静静想了想,随即便也眨眼一笑,“我有主意了。”
因已近乾隆爷万寿节,乾隆爷赐宴王公大臣、蒙古王公额驸开始频密起来。
而在避暑山庄里,乾隆爷最常用的赐宴之地就是“卷阿胜境”。
当年老太后还在的时候儿,乾隆爷都是亲自奉着老太后去卷阿胜境侍宴的,故此便是如今老太后已经不在了,乾隆爷从正宫那边儿往东来,还是习惯先到松鹤斋这边儿坐一坐。
就仿佛,老太后还在似的。
廿廿既参与了松鹤斋的修葺之事,这日便在松鹤斋候着。
乾隆爷见了,便难得地睁圆了眼睛,仔细瞧了瞧廿廿,“丫蛋儿,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大好呢?”
廿廿便厚着脸皮笑,“媳妇累的……忙活松鹤斋,给内务府出主意,可耗心费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