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舟另一处舱厅之内,蔡离正在座上摆弄一枚棋子。此时有一名修士自外走进来,对着一躬身,道:“上真。”他精神稍振,道:“怎么样了?”
那修士道:“上真,听说邢上真与天夏使者谈了没有多久,天夏使者就离开了,应该是未曾谈拢。”
蔡离冷嘲一声,道:“我就知道是此结果,这个邢觅回回都是如此路数。一味强硬对敌,然后每一次都是导致下面之人拼个死伤惨重。”
那修士不解道:“上真,那可为何上面那么支持邢上真呢?”
蔡离呵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上面想借机削弱我等啊。”
三十三世道的元上殿在总览全局,诸司议都是来自各个世道,有曾经的宗长,也有族老,长久以来,这些人通过掌握对外世攻伐的统摄权柄,建立起来了一定权威,虽然不可能去损害三十三世道的稳固根基,但却是倾向于进一步压缩各世道的势力。
这么做既是想更好的集中力量,同样也是想掌握夺取终道后的分配权。
终道如何,谁也不知,但一定不是像宣扬的那样人人可以得享,但最后必然只有少数人可得,元上殿诸司议自是想要拿在手中的。
但是下面各世道也不可能就此服从,所以反而是认为当以怀柔手段对待外敌,以势压人。这般不仅可以以最小代价摧破敌手,同时也不给上面执拿分配权力的机会。
那修士听蔡离这么一说,心中不安道:“上真,那么这一次邢上真与天夏使者无法谈妥,岂不是要让元上殿得逞了?”
蔡离哼了一声,道:“天夏是一块脂膏肥厚之地,想怎么切,该切多少,这是该事先商量好的,岂容这么粗暴夺取?”
他嘴上说得是天夏,其实也是意指终道,天夏是最后一个世域,谁都能看出,这一次出力和分配权柄,将直接决定终道归属,有序瓜分才是最好的,而不是元上殿全给拿去,然后洒一些残羹剩汤给他们。
他道:“你去一趟慕倦安处,要他设法把天夏使者挽留住,就说事情还有挽回余地,就说稍候我可请天夏使者去我各世道作客,继续商议两家之事。”
那修士一听此言,心下顿时明白了,原来自家这位上真也不是没有应对,这回当是是故意借助邢上真之手先压一压天夏使者,然而他们再上柔和手段安抚,如此软硬兼施之下就可逼迫天夏使者屈从了,同时也是不令伏青世道一家独享好处。
他道:“是,上真,属下这就前往。”
张御回到了塔殿之中后,他思索了一会儿,便命人请来曲道人,道:“曲真人,方才与贵方元上殿的司议见过了,贵方约条苛刻,我天夏自是无法答应,今番使命已毕,我待离开伏青世道,折返天夏,还请告知慕上真一声,允我离开。”
曲道人一惊,他赶忙道:“张上真且先留步,此事容我告知慕上真,再回复上真,说不定事情还得转圜。”说着,他一礼之后,急急离开此处。
张御在他走后,则是唤来严鱼明,道:“你且传命下去,让随行弟子准备一下,我稍候或当离开此地。”
严鱼明问道:“老师,我们是要回天夏了么?”
张御平静道:“这要看元夏如何选择了。”
根据他这些时日的了解和观察,元夏内部充斥着矛盾,除了涉及根本利益之事,不可能有一种意见完全占据上风,而且邢上真所列条书太过苛刻,哪怕是真心投向元夏之人也不可能接纳下来,这明显就逼着他离开,好令两家立时开战。
这他自是不会令其如意的,不过他相信,有人更不愿意看到他现在就离开。
半刻之后,曲道人转了回来,道:“张上真,慕上真让曲某告知上真,邢上真所出约条并非是我元夏诸世道之意,此事还可商议。”
他自袖中取出一封玉符递上,道:“此为乾坤符,持此符,可以在伏青世道内外走动,还望张上真能在我元夏多停留一些时日,慕上真说了,事情还有转机。”
张御看有一眼,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就将此符接了过来,道:“我欲先见一见各位随我前来得上真。”
曲道人道:“这自是可以。”
张御微微点头,曲道人见他暂且不提离去之事,以为已是将他劝住了,也便出声告辞,回去复命了。
张御则是唤了外面的随从进来,要其带路前往尤道人处。这一回,果然没有遭遇任何阻碍,那随从直接将他带到了尤道人所居塔殿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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