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帘而进,便见龙大匠和于大匠二人各坐一边,神情看着十分消沉,见他进来,龙大匠对他点了下头,道:“裴道修请坐吧,请恕招待不周了。”
这一次事机对他们打击甚大。他们本来以为造物能够如数百年前的玄法一般得到上层的扶持,并因此而兴盛,但是训天道章的出现,却是终止了这一切。
两个人原本亢奋向上旺盛精气神像是燃烧殆尽,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裴修士也没怪两人失礼,到了里间,自己寻了一个席座坐了下来,他道:“两位大匠,而今之局,两位也是见到了,玄法如今依靠那训天道章勾连天夏各洲宿及内外层界,藉此筑实了根基,短时之内难以撼动,我今来面见两位大匠,就是想要请教,造物能否做到这等事?”
龙大匠叹了一声,摇头道:“太难了,这件事我们以前不是没有考虑过,可若是能做到,我们早便去做了,也不用等玄法去做了。”
裴道修想了想,道:“真的半点办法也没有么?哪怕只是不甚成熟的思虑?”
场中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儿,于大匠缓缓开口道:“要是这么说,倒是……”他忽然有些犹豫,又收住了口。
裴道修却身躯微微向前倾去,道:“于大匠,有什么还请阁下直说。”
于大匠看了龙大匠一眼,见后者没有说话的意思,道:“我曾听说,青阳上洲那里,原本有一群霜洲人,他们就能通过某种晶玉彼此交通,青阳上洲在剿灭霜洲之后,就将那东西收缴了上去。”
裴道修精神一振,道:“居然有这种东西?于大匠,能说得具体一些么?”
于大匠摇头道:“我当初听闻之后,也曾试着问青阳上洲讨要此物,但是青阳上洲那时是方谕中的地界,上面又有人遮护,我们一时插手不进去,后来方谕中被关押起来,整个青阳天机院都在两府看管之下,监察甚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龙大匠沉声道:“方谕中不是没有眼光之人,若是这东西有用,他早便先自做成了,定然是这其中有什么缺陷。”
裴道修道:“这却不见得,我也是了解各地天机院的,以往恪于门户之见,一些东西宁愿自己留着,也不愿意交托同僚,方谕中此人当时受命在做另一件事,无法倾力于此之上也是说得过去的,再说就算有所缺陷,群策群力之下,也未必不能克服。
我出来时问过一些大匠,此局面若无改变,造物至少沉沦数百载,而这东西看去这便似是唯一破局希望了,两位就这么甘心放弃了么?”
于大匠道:“那些东西的记述,应该还在青阳上洲之中,只此洲经历了一回天机院动乱之后,如今看管甚严,便我有意,也无有办法拿到。”
裴道修点头道:“两位安心在此等着就好,这件事便交由裴某来做吧。”他往外走了一步,道:“我一有消息,就有通传两位的。”
他到了外间,便往北面行去,脚步看着不快,可是一步出去便是到了远处,不多时便到了泊舟天台之上。
他走入了其中一驾不起眼的飞舟之中,此间等候之人都是对他躬身一礼,道:“裴道修。”
裴道修向着其中一名弟子招了招手,那弟子走了上来,揖礼道:“上修有何吩咐?”
裴道修道:“替我联络玉京。”
那弟子道一声是,当即将大道玄章唤了出来,意念一注,稍候便见有符印微微亮了起来,并有一行文字浮现出来,他道:“裴道修,那处已是沟通上了,徐师问裴道修可是找到什么有用线索了?”
裴道修道:“告诉徐师叔,我已然寻到那两位,并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个有用消息,突破口可能就在青阳上洲,我下来需往青阳上洲一行。”
那弟子当即起意传了文字过去,过了一会儿,他道:“道修,徐师说青阳上洲如今是竺廷执一脉传人所治,他很难插手进去,不过他会提前打一个招呼,但是请道修行事尽量谨慎一些,莫要让他难做。”
裴道修道:“知道了。”他对那弟子道:“你且下舟。”
那弟子一怔,但也不敢违抗,道了一声是,便就从飞舟之上退了下去。
裴道修待其走后,便转过头,对驾驭飞舟的修士道:“去内层青阳上洲。”
听到他关照,那修士立时按住玉臣,飞舟便即从泊舟天台之上飞腾而起,往天门方向飞去。
而就在那玄修方才沟通的时候,一直在监察着训天道章的白果微微偏了下脑袋。
虽然他也不会去看每个人到底说什么,可是一些通过道章谈论的话若是与他这里有关系,那天机牵引之下,就会有所触动。
只是那两名玄修并未违反任何规矩,他自不会无缘无故去追查,只是将此疑传递去了张御那里。
张御在心神之中得此传报后,目光微睁,他略作思索,心念一转之间,便有数道意念落在了青阳上洲几名玄修的道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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