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谕中沉思片刻,道:“据我所知,此事无有可能做到。而今造物之基在于后生灵菌,打造之时,哪怕修士之注视,都有可能造成不稳,更别说与其余神异力量相合了。
而在打造之后,那可称得上是一个完整生灵了,法力高深的修道人虽也能改造,但付出极大,所获却未必能有多少,就如焚屋作灯,乃是吃力不讨好之举。”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他又是问道:“那若是以大法力插手其中,能否避开这一缺漏?”
方谕中这回神色郑重了一些,道:“若是有玄尊上境大能强行改易,那或许可以做到的,毕竟据我所知,玄尊已是拥有唯心而化,虚空造物之能了。
可是再大的法力,也不可能换化整个天地,所以我以为这最多只能改变少数物事,并不能改变所有。”
中年男子盯着他道:“那方院主,若是有玄尊亲自出手,造就出一种后生灵菌呢?”
方谕中微微沉默,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心中并不想提起,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看来他是不得不回答了。
他缓缓道:“若然如此,我也无法预料,终究我不了解玄尊之能,不过在方某看来,此举不是好事。”
中年男子道:“怎么说?”
方谕中道:“方某以为,造物技艺有无穷远大之前景,玄尊若是出手,那便是以上力强行干涉,那却是在一开始就已是有其上限了,到了一个瓶颈之后,就永无可能再往上去,这对整个造物技艺都是一个损害。”
中年男子思考片刻,点头道:“多谢了。”他站了起来,“我对方院主的回答很满意,我会为你削刑的,想必用不了多久,阁下就能出去了。”
五日之后,清穹云海,妙皓道宫之中。
钟道人站在殿中正廷之上,而他身前两块玉石大壁之上,却是浮现出两人身影,一为长孙道人,一为崇廷执。
崇廷执道:“道友今次唤我,可是为下次廷议之事么?”
钟道人笑道:“与此有关,只是两位,此次廷议,有一人却不得不防。”
崇廷执道:“不知何人?”
钟道人缓缓道:“两位道友,如今最怕玄法势微之人是谁?可是风、高二人么?”他摇了摇头,“非是。”
崇廷执沉吟一下,道:“钟廷执所说那人,可是那位张守正么?”
钟道人笑着点头道:“然也,需知晓这位方才开辟了玄道道途,又得玄廷之正名,正该是大有作为的时候,那他又岂会眼睁睁看着玄法衰落下去?”
长孙道人没有说话,崇廷执却是颌首点头。
钟道人言道:“我听闻,张守正此前为了正法,拒绝了风、高二人的拉拢,他莫非是真的不担心么?还是说他有什么把握可令玄法不失?”
他见两人都是沉吟不语,又笑了笑,道:“而他之打算,钟某也能猜到一二,其一,不外是以某种法门将造物与玄法融汇一处,互为可用,这般无分彼此,扶造物亦等于扶玄法,玄法可得存续。
其二,也是最有可能的,那就是提拔一二名功行已至完满的玄修,使得他们在短时内成就上境!”
他此话一出,崇廷执神情凝肃起来,一直不开口的长孙道人也是抬头看了过来。
钟道人看着二人道:“我辈虽言废玄,可天下玄修何其之多?不可能一时尽夺,需得靠扶持造物,才能将之缓缓压过。
而这里一在于人心之争夺,二在于首执之偏向,若是这个时候有一二玄法玄尊成就,人心向此,玄法必可延续,而首执也定不会再急着下决断,当会观望一阵。这般我辈大愿就难以达成了。”
崇廷执语声肃然道:“钟廷执说得有道理,可若是张守正当真如此做,我们是无法遏阻的。”
钟道人却是一笑,道:“道兄,我们不需要遏阻他,也无可能做到,我们只要稍稍延阻此事便好,只要能在这一二次廷议之上达成扶持造物之决议,当就无碍了。”
崇廷执一思,道:“此言甚是。”
玄廷廷决一下,就不是能随随便便改换的了,除非是涉及到了损害整个天夏利益之事,但他们只为扶持造物,这还不至于让玄廷再为此推翻前面的决定。
钟道人这时伸指一点,前方就浮现出十余人的身影来,其中梁屹、俞瑞卿、万明等人都是赫然身在其列。
他抚须言道:“我这几日来定坐神游,搜检天下,见得这十余玄修神气勃发,有上窥门径之相,张守正若是要提携后进,必从这些人中挑选。”
他看向崇廷执,道:“这里就要请崇道友作法遮蔽天机,下一次廷议之前后,勿令此辈不得窥见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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