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奂庭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我会尽一切努力促成此事的。”他站了起来,再是郑重一揖,“那就拜托道友了。”
他从开阳子殿中告辞,便一直往天枢,而在路上,他听到了师延辛战胜沈若秋的消息,心情不由好了一些。
不过他也知道,论法之会必然要论出一个胜负的,若是明日输了,那么就还需要再比一场定此输赢,所以明日一战极为关键。
在走入天枢上宫后,他见师延辛站在窗廊边,正看着外面盛开的芍药花,他上前一礼,道:“恭喜师道兄得胜。”
师延辛倒是显得非常平静,道:“不过一场胜负,真正输赢,还是要看下来一战,道友那里如何了?”
阴奂庭道:“我方才去见了那位张道友。他已是答应应战,但是提出一个要求,他不会出面,而是需对面到他入驻之地比斗。”
师延辛沉默片刻,道:“人之常情,这位道友本来与我们并无关系,事先也未曾让他作过任何准备,让人掺和进来,总要照顾一下他人的名声,不过若是张道友明日不胜,后日我还需亲自上阵,与聂殷一战。”
他摇了摇头,微觉遗憾道:“可惜这一次姚道友未来此处,她是我至今所见得玄修之中最有天资,斗战能力最好一人,若有她在此,则有极大可能赢下此战。”
阴奂庭道:“师道兄,既然卜算结果运在开阳,那么张道友还是极有可能得胜的。”
师延辛没有再说话,目光只是看着廊庭之中那一朵朵盛放艳丽却又娇嫩脆弱的鲜花。
半个夏时之后,开阳子殿之中。
张御坐在案后品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份书卷,这是阴奂庭方才送来的,关于他明日所要对阵的那一位真修的详细记述。
玄修这一方开始并不知道谁会是他们的对手,不过真修之中每一名能手,他们都事先都做过充分的功课,故是不缺这些东西。
事先能得到关于对手的各种记述,并粗粗了解其人,而对手却对他还是一无所知,这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公平,但是这等较量本无绝对的公平可言,他并不会去矫情不看。
且这一战也并不是他一个人战斗,玄修这一方需要的是他得胜,而不是看到他被自己捆住手脚。
从记述上看,这一位名唤聂殷,最上面一句是概括之言,提及这一位擅长神通变幻,这没有什么意外,除了剑修之外,多数真修士都是如此。
可接下来的描述就有些意思了,说是这一位天生“怯心”,特别是在与人斗战的时候,更是紧张万分,甚至鼓不起勇气来。
照理说,这样的人根本无可能与人斗战,可是迄今为止,聂殷在外与人斗战,几乎每一次都是赢的。
因为这一份天生存在的畏怯,他修炼成了师门之中少有人能练成的护法神通“渺河天渡”,而其筑炼的法宝没有一件是用来攻敌的,全都是用来护身的。
尤其是厉害的,是他自己成功利用了这一份怯心,修炼了一门“抟炉心胜”之术。
这门神通很是特别,只要敌人攻袭他身上的手段未能取到战果,那么就会反过来助长他的信心,进而推动他的斗战能力,他的气机会伴随着敌人一次次无功而返而强盛起来,直至攀升到敌手无可抵挡的地步。
而记述后面还有这位过往一桩桩战例,他看了下来,每回聂殷都是站在那里不动,任凭对手攻袭,但还从来没有人能破开他神通守御的,接下来不是主动认输,就是被他裹挟大势一气制胜。
所以这般看来,其人非但没有因为天生的这个缺陷而拖累,反是因此而成就,走到了如今这等地步。
再看下面,是罗列出来的法器,最有名的是罗胜烟,飘忽莫测,外力难透,内层有一件坚韧无比的金褒衣。
但根据下面的添加上去的推断,这位除了这些暴露出来的法器之外,极可能还有护身之物,更别说到了最后,还有渺河天渡这等护身神通,要想打穿这么一层坚壳,那是十分困难的,也难怪这么多玄修都无把握。
不过这一位虽然看去坚不可摧,可实际上也是把弱点摆在了明处了。
他深思了一会儿,一拂袖,合了上这份书卷,而后拿出蝉鸣、惊霄二剑擦拭了一会儿,便就回到了静室之中打坐去了。
一夜过去,时日到了五月三十这一天,天方破晓,他就出了定坐,来到了开阳子殿最上方的天台之上,负袖观望着远方景物。
过有许久,役侍来报,有自天枢子殿而来的五位修士已至门外。
他知道,此番对手,当已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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