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即将要走入进去的时候,他若有所觉,回首看了一眼,见那投下来的光线正好照落在殿阶之前,仿佛那是一条清晰的界限,将大殿内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他收回目光,一甩袖,头也不回的踏入了门庭。
方才步入殿,他就生出一种异样感觉,周围事物似乎皆尽消去,空空茫茫,唯独自己一人站在此间。
这时他隐有所觉,一抬眼,便见前方高起的殿台之上,有一名大袖道人站在那里,只是隐于一片柔和的光芒之中,正待仔细时,那道人也是看了过来,目光与他一触。
轰!
他只觉意识之中轰然一震,随后仿佛无尽黑暗之中有一道光亮炸开,而后便发现自己站在一圈宏大璀璨的光幕之下。
他仰首看去,就见那光幕上嵌有一排排章印,好若银星点点,只是印内的字迹都是模糊异常,看不清楚。
这是……大道之章?
他心中疑惑方生,便感一股莫测意念就传递了过来,并直接映入了他的心海之中,莫名其妙的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要修行玄法,那首先要只有在道章之中认识自我。
我是一切的根本,是起始的所在。唯有明了自我,方能在大道之中将我与万事万物区分开来,才可由此向上攀登,去到那无限高渺之处。
他两世为人,对我的认知极其深刻,对自我的存在更是无比在意,这执念异常之炽烈,几乎就在理解那莫测意念的一瞬间,那光幕之上的诸多章印骤然消隐,唯独一枚依旧光辉灿灿,存于眼前。
这就是代表自我存在的那枚章印!
只是要读取这枚章印,此刻还需要一件东西。
念头方才转到这里,他感觉身躯之中有一丝丝神元在那意念影响之下被逐渐催生了出来,只是数量并不十分多。
他心下一转念,顺势就将这些多出来的神元推向了那枚章印。
与此同时,那章印之名也是变得清晰起来:
“存我”!
这个章印一立,便见又有六个章印以其为起点衍生了出来,在外形成了一个大圆,相互衔接,排列规整有序,呈现出朱文阳刻之貌,看起来赏心悦目,与他之前所见满是残缺齿痕的白文阴刻章印可谓完全不同。
这六枚章印上面各有一字,分别是眼、耳、口、鼻、身、意,只是远不及“存我”之印明亮。
他正要仔细看时,那光幕倏尔一散,就此敛去,眼前景物也是随之一变。
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空旷大殿之中,而不远处站着郑瑜及另外还有稀稀落落十来个学子,他们此刻脸上都是带着惊异与迷茫。
“诸位君子。”一个醇厚声音自前方传来。
张御抬起头,往声音所在之处看过去,就见一个年约四旬,身体宽胖的高大道人站在那里,不过与他方才所见的并非是同一个人。
那道人笑容温和,道:“诸位君子能成功感应玄府给予你们观读的大道之章,并且成功种下了‘存我’之印,从今以后,便是我玄修一脉门下了。”
张御微微低头,心中忖道:“果然是大道之章么?”
可是疑问不禁来了,如果方才见到的才是大道之章,那老师之前教给自己的那个,又是什么呢?
道人看着众人恍惚不定的神情,笑了一笑,道:“我名项淳,玄首嘱托我主理玄府内外诸事,诸位君子若有什么疑问,现下可以问我。”
郑瑜小郎看了看周围,迟疑了一下,壮着胆子站出来,他对着前方认真一礼,道:“学生郑瑜,敢问项主事,除了我等,不知余下之人又去了哪里?”
项淳笑道:“郑小郎且放心,这些学子感应不到大道之章,那自是与我玄府无缘,现在都已是平安离开了。”
郑瑜吁了一口气,露出开心之色,再是一拜,道:“谢谢主事解惑。”
项淳看向众人,目光缓移,道:“诸位君子还有什么要问么?”
张御思考了一下,他十分想知道自己此前所学到底是什么,与方才所见到的大道之章又有什么区别,可他本能觉的,这件事绝不能对外透露,即便提问,也不能让人看出他的本来意愿。
他想了一想,心中已是有了主意,对着上方合手一揖,道:“学生张御,有一疑问,想要请教项主事。”
项淳神情和善道:“张君子知有何话要问?”
张御把头微微仰起,朗声出言道:“学生方才想起了一句话,乃是《夏风》中的一句,想来我辈天夏人皆有听闻。”他目注看着上方,道:“大道玄浑乾坤载,天城百万裂云来,其中‘大道玄浑乾坤载’一句,何解?”
在场诸学子也多是面露思索。夏风中的词句他们可谓耳熟能详,可其中的解释却是多种多样,无有统一之论。尤其是这第一句,无疑是涉及到了大道变化,恐怕除了玄府,无人能做出正确的解释了吧?
项淳却是神情微变,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去,看上去倒好像是在听谁说话,半晌,他叹道:“本来这些不该在今日与你们说及,不过这位张君子既然问起,那就索性一并道与诸位君子知晓了。”
诸学子一听,无不是露出了关注之色。
项淳深沉目光看向底下所有人,沉声道:“大道之章乃是道之载器,我辈修炼者修持道法,就是通过观读此物,领悟其中的大道之理,不过万物分阴阳,造化演乾坤,此物也并非唯一……“
“大道之章分作玄章和浑章两部,你们所学习的,乃是大道玄章,亦是大道之正章!至于大道浑章……”
他顿了一下,神情无比严肃的说道:“你们要听清楚了,大道浑章有悖于正道,乃是恶章!而用浑章进行修持之人,那便是吾辈之大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