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美妇仿佛心都被挖了一般,腾的站起来,踉跄着冲到门边,却看不到人影。
她好似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顺着门框瘫软在地上。
方才的那位妈妈赶忙又跑到美妇身边,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夫人,您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大娘的婚事还需要您操办,整个安南侯府更需要您打理啊。”
“对、对,我、我还有大娘,我不能倒下。”
听到大女儿的名字,美妇有些颓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光彩。
她不能倒下,她是安南侯府的当家主母,是堂堂的琅琊王氏女,她不能让人瞧了笑话去。
“只是,我的霓儿——”
话虽这么说,可自家的女儿自己疼。
美妇还是放心不下被她送出家门的小女儿。
“夫人放心,老奴再三叮嘱那几个婆子了,让她们好生伺候二娘。再说那庄子是您的陪嫁庄子,从庄头到下面的佃户,都是咱们王家的部曲,二娘是您嫡出的宝贝女儿,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慢待。”
妈妈继续柔声劝着。
她是美妇的陪嫁丫鬟,跟随美妇加入安家后,便在美妇的安排下嫁给了安南侯府的管事,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儿子也都在外面的铺子当掌柜,是美妇第一得用的人。
在安南侯府也颇有几分体面。
就是安南侯世子见了她,也要客气的唤一声“刘妈妈”。
美妇非常信任这位刘妈妈,对她的话,也很能听得进去。
闻听此言,美妇缓缓点了下头,“嗯,你说得对,我当初决定把霓儿送去那个庄子,就是考虑到了这些。对了,你再给庄头传个话,只要霓儿不出庄子,随便她怎么折腾。”
小女儿被骄纵管了,像匹小野马。
忽然把她圈进一个小庄子里,她如何能愿意?
可现在大女儿的婚事是家族的头等大事,美妇决不能让小女儿给搅黄了。
只能暂时委屈小女儿一些日子,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再把人接回来,好好教导一番。
再说安妮,被几个婆子捉住手脚,塞进了一个不起眼的牛车里。
对,你没有看错,是牛车,而不是马车。
看到这朴素的牛车,安妮挑了挑眉,看来应该是南北朝末期,或是隋唐前期。
因为只有这个时期,贵族出行才会坐牛车。
马车什么,反倒成了破落户才会选择的出行工具。
“二娘,奴婢们也都是奉命行事,得罪之处还请您担待。”
几个婆子把安妮塞进车厢,自己也上了车。
牛车的车厢很宽敞,但几人太健壮了,只四个人就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
安妮这个贵女,反倒像个纸片一样,被几人结结实实的挤在了车厢的角落里。
“哼!”安妮似乎是觉得自己逃跑无望,干脆放弃了挣扎,从鼻子里冷哼一记,然后就闭上眼睛,将背靠在了车厢壁上。
“多谢二娘体恤!”
几人中带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她生得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眼角处居然还有一道三寸长的疤。看起来十分骇人。
她对安妮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虽然口口声声自称“奴”,但安妮感觉得到,这人并不像后世那些辫子剧中的奴婢那般卑躬屈膝。
她甚至有些隐隐的骄傲与自尊。
唔,这、应该是南北朝至隋唐时,世家才会豢养的客女、部曲吧。虽然是主人的私产,却又不等同于奴婢,可以拥有私产,也能婚配自由,社会地位比那些奴婢高多了。
有些高门显户的部曲,甚至还能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