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立即去找师兄问一问,白眉禅师和优昙大师到底是几个意思,自己不出手,也不派弟子来,白眉禅师连朱由穆都给拘在少林寺不叫出来,实在让人不能理解。
他把心灯交给叶缤,教她在这里主持大局,最后要把整座三百多丈高的小雷音寺彻底焚毁,莲池梅林也要消除干净,魔教中人手段往往让人防不胜防,难保不留下什么后手,一定要彻底斩草除根才行。
谢山心急火燎离开昆仑山,直奔大雪山飞去,到了天蒙禅师清修的雪窟里,只见着天蒙禅师和芬陀大师,他垂头丧气,略带埋怨说了傅则阳的事。
天蒙禅师说:“师弟,你还记得当年你把心灯点燃时候的情景么?”
“我……当然记得!”谢山说,“我那时候是修佛的第一世,师父说让我们去碰碰缘分,教导我俩,心灯不用明火,全靠心识去引,须得心如明镜,念念纯净,方能点燃。”
天蒙禅师说:“说的不错,那心灯须得心如明镜,念念纯真,你当年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因过去世在他方世界有缘布施僧侣,那一生得入佛门,修佛以后很快能够净念相继,一下就将心灯点亮了,从此那灯变成了你的法宝。可是,得了心灯以后,你却不再能念念纯真,心如明镜了。最初是以你之净念去点燃心灯,后来变成了要靠心灯才能使心念纯净,这也导致了你后来这么多世的红尘纠葛,甚至脱离佛门,到了外面去轮回转世,几乎沉沦。”
谢山听完也很感慨:“多谢师兄不离不弃,因着昔年的誓言,一直守着我,耽误师兄飞升极乐,实在是小弟之过。”说罢含泪再拜。
天蒙禅师说:“你经历了那么多世,这次重归佛门,我本以为你能大彻大悟,见性成佛,万没想到,你竟然比上一世更不如了。”
谢山听了也很难过,愤愤地说:“我推算过,本来我这一世回归佛门,当成正果,都是傅则阳那域外天魔成了变数,让我的心气总也静不下来。”
“你也知道!”天蒙禅师说,“你现在心中充满了贪嗔痴怨,毫无清净念处,那光明教主想要对付你,简直易如反掌,你那心灯,本是天下万魔畏惧之物,他偏偏不怕,你道是为何?只因你的心境尚不如他,焉能对付得了他?方才你从昆仑山过来的时候,他就潜伏在侧,数次出手要给你点教训,都被白眉禅师以三昧神光遮挡过去。他明知道你有我们护着,还要故意出手,就是告诉我们,他想动你,随时都可以。”
谢山惊出了一身冷汗:“那魔头竟然如此猖獗?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懂了,优昙大师为何要将龙象般若经传给他?让他会了正宗佛法,连七宝金幢也止不住他!”
天蒙禅师陡然声做雷音喝道:“寒山!我们修佛所谓何来?行菩萨道又是为何?”
谢山赶忙跪下,大声答道:“我们修佛,为的是断烦恼,求解脱,行菩萨道是为了圆成佛道,让更多的人成佛!”
“那你可知道,菩萨为什么说南阎浮提众生,刚强难化?”
谢山答:“因为此界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罪,易生邪见。”
天蒙禅师说:“你既然行菩萨道,希望更多的人成佛,为何不到人家去,教每个人都学佛修佛?为何‘佛光普照,不照无缘之人’‘佛法普渡,难渡无缘众生’?”
谢山有些纳闷,这些都是佛门里最基础的道理,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不过还是答道:“因为世人因贪嗔痴三毒沾染,不信佛,亦不愿修佛,信为能入之门,既然不信,便不能入,因此称作无缘。”
“那现在有个人想要修佛,你教是不教呢?”
谢山道:“既然有人信佛,又相信佛,可称作是一位善男子,当教他佛法。”
天蒙禅师说:“那傅则阳,就是你说的善男子。”
谢山吃了一惊:“他他他……他是域外天魔,未来此界的魔道共主,如何乘善?”
天蒙禅师说:“你刚才自己说的,想要修佛,便是善男子,他就想修佛,优昙大师见他修佛的机缘已经成熟,而他那妹妹与佛门亦有些缘法,便将真经传下,有何不对?”
谢山消化不了师兄的话,怔在那里。
芬陀大师在一旁接口道:“对于光明教主,我们几位态度各有不同,白眉禅师和优昙大师意在引导他修佛,哪怕生出一个佛念,便是佛因,便是金刚种子,即便他不能上求佛道,只要能够在日后作恶时候,生出丝毫善念,也算是善因善果了。尊胜禅师已经证入一真,再无分别,随缘而去。大智禅师始终拒绝出山,只在传下七宝金幢时候,留下‘爱一人,愿其成佛,恨一人,亦愿其成佛,方是佛道。’的开示……”
天蒙禅师大声喝问谢山:“你能真心实意愿那傅则阳成佛吗?”
谢山被这当头棒喝,身子一震,想要说“我愿那傅则阳成佛”,但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傅则阳用卑劣的手段欺辱他的女儿,他只恨不能傅则阳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甚至连地狱都不用下,直接被打得魂飞魄散,残魂去转世成为虫豸蚂蚁,各类痴傻愚笨的生灵,每一世都被他找到,设法处死……他跟傅则阳不共戴天,他怎么可能希望傅则阳成佛呢?
天蒙禅师轻轻摇头,叹息道:“你不能真正发心愿其成佛,你便永远也斗不过他,也永远灭不得魔,成不得佛。南无阿弥陀佛!”
谢山满脸灰败:“愿魔成佛,怎算杀魔?若不愿其成佛,又不能杀魔?那我修炼这佛法,我好几世辛苦修行这佛法,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