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无奈,她不止贪生怕死,更把今生这副美艳无边的身体看得重过一切,不忍其受到一点损伤,留下一点瑕疵,于是真个一步一拜在黑暗里前行,每磕一个头,都说一句“小奴错了”。这样也不知磕了几千几万个头,忽然眼前天光大亮,周围黑暗尽去,已经站在紫云宫避水牌坊的下面。
回头看看霞光缭绕的紫云宫,崔盈心中发狠,掐诀施法调动大海里的癸水精气,凝聚成一颗先天癸水神雷向紫云宫大门打去。
眼看神雷就要打中宫门,将门户震塌,忽然门里飞出一柄宝伞,由穿绿衣的甄兑擎着,伞中飞出一股黑色云气,迎着癸水神雷,一卷裹住,收回到伞里去了。
甄兑骂道:“我家主人慈悲放你走,你还敢想毁坏宫门,真个不可救药!”
崔盈冷哼一声:“你家主人仗着地势设下埋伏困住我,算什么本事?如今我在外面,他若真有本事,再擒我一次?你这小孩也真可恶,看我把你的心肝掏出来!”
她尖啸着扑向甄兑,甄兑知道她厉害,慌忙撑开北冥伞,放出乌云虹光护身,崔盈的飞剑法宝方才都被收走,单凭遁法环绕着甄兑飞来飞去,虽然行动如电,双指尖五行真气乱射,却始终无法突破乌云。
她担心夜长梦多,忌惮傅则阳此时若把大力神魔放出来,自己无力抵挡,便恨恨作罢:“小子,日后莫要让我见到你,不然我必挖出你的眼睛!”
她说完纵身化作五色虹霞破空飞去,却不想一头扎入徐无鬼事先布下的太阴地网里面,四面黑色的细丝层层叠叠往身上裹来。
她暗道不好,瞬息之间变换六种逃遁之法,都没能突破太阴地网,被勒成粽子。
徐无鬼拎起她往宫内走去。
甄兑问:“你干嘛去?”
徐无鬼瓮声瓮气地说:“去向大老爷复命。”
甄兑说:“主人有过嘱咐,你擒住了她以后不必再去回话,只用这三道神符将她禁锢,将这魔炼神针钉入她的泥丸宫,再找个大蚌壳把她装进去。从这里上到海面以后,向西一百六十里有个岛礁,你把她带到岛礁上,等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仙从南方飞过来的时候,把她沉入海底,然后再回来复命即可。魔阵上的魔火会日夜灼烧她的元神,九九八十一日以后,她自然会形神俱灭,化为一滩焦骨烂皮。”
徐无鬼接过神符和魔针,依言用神符贴在崔盈前心后背和脑顶,崔盈元神被禁锢,浑身酸软无力,哭着哀求徐无鬼。徐无鬼现在仍然只喜欢母鲧,对她的诱惑视而不见,辣手摧花一般将针钉入崔盈的泥丸宫,提着到外面的珊瑚树丛中寻了个大蚌壳,把已经软成一团的崔盈塞进去,把蚌壳闭合扛在肩上分开水路离开。
到了甄兑所说礁盘上面,他静静地等着,片刻之后,果然从南方来了一道剑光,是个身穿白衣的美貌女子,徐无鬼把装着崔盈的大蚌壳抛入水中,然后回紫云宫复命。
徐无鬼回到紫云宫跟傅则阳说事情都办好了,傅则阳点头:“金须奴和二凤还在黄晶殿跟丙融斗法,虽然已经取胜,但不能将其彻底消灭。”他将一个玉匣交给徐无鬼,“艮兑两个小子法力不够,不能成事。你去用这里面的东西将丙融一身血肉熔了,连同元神一起收入匣中,然后送到虹光湖北岸炼魔塔的最顶层上,用我的魔印镇着。”
徐无鬼领命,端着玉匣离开。
傅则阳对跪在地上的朱逍遥说:“你对崔盈,还不肯死心吗?”
朱逍遥心丧若死,满脸泪痕,却依然说:“我对崔盈实在是爱她胜过自己的性命,这也是前生的孽缘,我总该还给她,我愿意为她去死!哪怕……哪怕她对我毫无真心。其实,其实我都知道,她对任何男人都没有长情,她总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天底下的任何男人,只要她想,随便招招手就能爬过来甘愿任她蹂躏。可是……可是我就是忘不了她,分别这些年,我日日想的都是她,闭上眼睛面前就是她……”
“好!好!”傅则阳连道了两声好,“你这样痴情,实在难得,我这人生平最喜欢真心,讨厌假意,你对她能够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想必对其他人也能真心相待。这样吧,我知道你师父刚刚坐化,你已经无依无靠,唯有一个师兄也因为你痴恋崔盈跟你生分,独自在千丈冰层下面修炼不肯再见你。唉,你也真个可怜,论及资质根骨,实堪早就,不如就拜入我的教下,日后我跟那崔盈的师父还会有很多故事,你若真心喜欢崔盈,我可以帮你玉成。”他把崔盈的太白金刀扔到朱逍遥面前,“她的这口金刀就赐给你用吧。”